富士山下,一处极致枯山水庭园。
氛围寂静到极致,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一位穿着传统剑道服、腰佩太刀、气息如同出鞘利刃般锋锐的中年男子跪坐于地,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刀。刀身映照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庞。须佐之男或建御雷的传承者——柳生宗一郎,除尘境六阶。他的刀意凝练无比,似乎能斩断流水与微风。
“八岐大蛇的躁动,源于东方。”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刀锋摩擦,“如此镇海之神器,合该由日出之国掌管,方能镇守四方海域,彰显天照大神之威。”庭园的阴影中,数位忍者打扮、气息隐匿极深的传承者微微躬身。更有一道极其模糊、穿着平安时代宫廷装束、手持桧扇的女性虚影在回廊尽头一闪而过,留下淡淡的、至高无上的威压。
玛雅丛林深处,巨大的金字塔顶端。
星光似乎格外垂青此地,无数星辉汇聚成河,流淌在古老的石刻之上。一位身披繁复羽蛇神纹饰祭司袍、头戴巨大羽冠的老者,正通过一面黑曜石镜观看着星辰的轨迹。他的眼中倒映着旋转的星云与崩坏的预言。库库尔坎(Kukulkan)或伊察姆纳(Itzamna)的传承者——祭司长巴卡尔,除尘境七阶。他手中的权杖似乎由星辰核心铸造。
“纪元的轮回之轮再次转动……东方的锚点正在浮现。”巴卡尔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宿命的沉重,“夺取它,或许能为我族争取到下一个纪元的主导之机……”下方,一群身形矫健、皮肤上涂抹着神秘彩绘、气息与丛林融为一体的战士(传承者)仰望着塔顶,眼中充满了对预言的信奉。
……
全球各地,无数或明或暗的超凡势力,都因定海神针的现世而躁动起来。传承者们摩拳擦掌,渴望借此机缘提升实力,扬名立万。而后裔们,则目光更为深远,他们感知到此物蕴含的规则之力可能对即将到来的“神国降临”或“纪元更迭”产生关键影响,势在必得。
无数珍贵的资源被调用:古老的卷轴被解开,封印的圣物被请出,隐秘的阵法被激活,甚至不乏以巨大代价进行血祭或召唤,只为了在即将到来的东海遗迹之争中,多增添一分胜算。海面之上,看似平静,其下的暗流却已汹涌澎湃,杀机四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预示着这将是一场惨烈程度空前的超凡战争。
三吴省,淞沪市,极踪公会临时安全屋。
这是一处位于老式弄堂深处的石库门建筑,经过特殊手段加固和屏蔽,外表与周围民居无异,内里却别有洞天,各种监控法阵和通讯设备悄然运转,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备战气息。
洛疏舟指尖拂过寂剑冰凉的剑身,太虚剑魂的锐意在内敛中酝酿;文霜泠一袭白衣,静坐一旁,眼眸漆黑如墨,唯有周身若有若无的寒气显示出她已处于最佳临战状态;邹闻毅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骨片和一瓶瓶颜色可疑的药剂,那是他一次次从“劫难”中收集提炼的“万劫煞晶”,威力不明,副作用也不明;吴倾雨则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荷花玉簪,口中默诵清净咒文,柔和的净化之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驱散着同伴们因紧张而产生的些许焦躁。
他们的装备,多是龙渊制式或极踪内部提供的标准探索套装,辅以各自温养的本命之物(寂剑、荷花簪等),虽精良实用,但对比那些动辄传承数千年、蕴含着磅礴神力的圣器或后裔们随身携带的、来自上界的真正法宝,显得朴实无华。
洛疏舟,除尘境一阶巅峰,身负太虚剑魂(金)与残存地母灵息(土)。
文霜泠,除尘境二阶,冰魄琉璃灵气(水)。
邹闻毅,本源境三阶,万劫灵煞(特殊)。
吴倾雨,本源境七阶,净世莲华灵气(木,偏向辅助净化)。
这便是极踪小队明面上的全部实力。他们知道此行危险,知道对手众多,但他们所了解的情报,远不及袁文景从全球渠道汇总而来的那般全面和骇人。他们以为面对的主要是其他华夏竞争者、部分境外觉醒者以及遗迹本身的危险,尚不知晓已有如此多的御游境“后裔”级别存在,携带着恐怖的传承圣物,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他们如同一群即将闯入巨兽战场的精锐斥候,装备精良,经验丰富,斗志昂扬,却尚未完全意识到,他们所要面对的,是何种体量的庞然大物和毁天灭地的力量。
“东海地图和已知能量波动点已经分析完毕。”洛疏舟将一枚玉简放在桌上,“根据分会情报和文景传来的消息,遗迹入口可能在三处能量最紊乱的区域随机出现。我们需提前布设观测点。”
“放心,布置陷阱和跑路的手段,我可是专业的。”邹闻毅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只是搭配他那本源境三阶的修为,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让人心里没底。
吴倾雨温柔点头:“我会布置好净化和治疗法阵,以备不时之需。”
文霜泠言简意赅:“我已凝炼‘冰心诀’,可抵御精神侵蚀与幻术。”
就在四人商讨具体行动细节,分配任务之时——
笃、笃、笃。
安全屋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突然被不紧不慢地敲响了。
声音清晰而稳定,仿佛敲门者精准地知道他们的位置,且完全无视了外围布置的诸多警戒和屏蔽法阵。
屋内四人瞬间噤声,气息骤然收敛,眼神锐利地望向门口。洛疏舟的手无声地按在了寂剑剑柄之上,文霜泠周身寒气微凝,邹闻毅指间夹住了几枚煞气森森的骨片,吴倾雨则悄然将净化力场笼罩住众人。
这个地点是绝密的,此时来访者,是敌是友?
洛疏舟对邹闻毅使了个眼色,邹闻毅会意,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透过特制的窥孔向外望去。他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露出极其诧异的神色,回头对洛疏舟做了个“安全,但很奇怪”的手势。
洛疏舟微微皱眉,沉声道:“哪位?”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甚至有点耳熟,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平静与深意的男声:
“故人来访,冒昧打扰。东海风急浪高,欲与诸位,结伴同行,共谋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