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最终通牒”已过去数日。休伯利安号上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轨道,井然有序,波澜不惊——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比安卡·阿塔吉娜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她的日常,冰蓝色的眼眸专注于数据板和舰规手册,仿佛医疗室内那场几乎戳破窗户纸的对话,只是系统运行中一段无足轻重的错误代码,已被她强大的逻辑处理器自动归档并隔离。
丽塔·洛丝薇瑟也恢复了完美女仆与副官的形象,精准高效,无可挑剔。
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微妙的默契。
比安卡不再完全无视那次的“意外”,只是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解与思索;
而丽塔,则将炽热的情感更深隐藏,化作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恰到好处的、不易察觉的亲近。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却急坏了旁观者们。
“不对啊!这完全不对啊!”凛在秘密小仓库里抓着她那头银发走来走去,像只被困住的猫。
“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丽塔姐是不是真的放弃啦?”
妖精爱莉也抱着手臂,小脸皱成一团。“唔…难道我们的‘最终恐吓’过头了?还是说比安卡那块木头其实已经无声地拒绝了?”
这个猜测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不行!必须问清楚!”凛一拍大腿,“就我们两个可能问不出来,得找援军!人多力量大!气场足!”
于是,一场针对丽塔的“半路截杀”计划迅速成型。
这天,丽塔刚完成一项任务,在一条僻静走廊,突然被从两旁闪出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左边是眼神灼灼、仿佛要喷出火来的凛和飘在空中、双手叉腰的妖精爱莉,右边则是被硬拉来、一脸不耐烦却隐隐透着看热闹兴奋的芙琳娜,以及被推出来、表情有些无奈又带着医者特有关切的林馨。
“各…各位?”丽塔停下脚步,优雅躬身,完美的面具下,心中警报微鸣。
“有事!天大的事!”凛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丽塔面前,气势汹汹,“丽塔姐!别想跑!跟我们走一趟!紧急质询会议!”
不由分说,四人(加一妖精)几乎是“挟持”着这位高级事务官,快速溜进一间闲置的小型医疗咨询室,反手锁门,芙琳娜甚至用她锻炼完美的身体抵住了门板,形成物理封锁。
“现在!”凛转身,活像审讯重犯。“丽塔姐!老实交代!你和比安卡姐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点进展都没有?说好的下一次绝不退缩呢?!”
丽塔无奈地笑了笑,指尖优雅拂过裙摆。“我不明白各位的意思。我和大小姐一切如常…”
“少来这套官方辞令!”芙琳娜不耐烦地打断,蜜色手臂环抱胸前,训练背心下曲线傲人。
“那天之后气氛怪怪的!现在又装没事人?你当我们瞎吗?”她说着,故意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丽塔的椅腿。
林馨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专业犀利:“丽塔,从医学角度,情绪长期压抑会导致内分泌失调、焦虑上升、睡眠下降。如果遇到情感推进的心理障碍,我们可以帮忙分析。逃避无效。”
“我没有逃避。”丽塔平静道,“我只是选择了更适合现状的…节奏。”
“节奏?慢到银河系热寂的节奏吗?”凛简直要跳起来,“丽塔姐!你再磨蹭,万一比安卡姐姐被哪个野小子、野丫头拐跑了怎么办?!你哭都来不及!”
“被别人拐跑?”丽塔轻轻重复,冰蓝眼眸闪过一丝极淡却锐利的自信,“恕我直言,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你怎么知道不会?!”凛立刻反驳,“比安卡姐姐那么优秀!说不定哪天就政治婚姻!或者哪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家伙…”
芙琳娜添火:“舰长最近非常看重比安卡,接触的精英多了,机会自然多了。丽塔,你不会觉得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能发现这块璞玉吧?”
林馨沉吟,目光扫过凛,语气认真:“而且,舰长似乎的确非常欣赏比安卡。她们最近共处时间很长。你知道的,舰长心胸‘开阔’,接纳度很高?(林馨视角,符华脚踏多条船?!)
芙琳娜心领神会:“没错!舰长可有‘前科’!爱莉副舰长那个黏糊劲儿…听说还有个妹妹也…”她目光扫过凛。
“等等!”凛瞬间警觉,把丽塔问题抛到脑后,“你们什么意思?除了爱莉姐,还有谁要跟我抢姐姐?说清楚!”
林馨和芙琳娜看着凛傻乎乎又着急护食的样子,同时叹气,交换“这孩子没救了”的眼神。
妖精爱莉想提醒凛她的“假想情敌名单”可能有点长,但最终沉默,用更担忧的眼神看着丽塔。
面对“恐吓”和“质疑”,丽塔从容未改,甚至轻笑一声,调整坐姿,双手优雅交叠膝上。
“各位的担忧,我心领了。”她目光平静扫过众人,顶级特工的自信从容尽显,“但请允许我基于情报做出理性判断。”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大小姐对‘政治联姻’或‘盲目追求’,态度只会是依据《星际外交公约》、《联盟婚姻法》及《休伯利安舰规》相关条例,予以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坚决回绝。
其过程,大概率伴随物理性说服。我不认为有追求者能通过‘规章审核’与‘实战检验’后,还能保持爱慕之心。”
她顿了顿,声音多了一丝暖意:“第二,关于舰长…舰长大人心域,早已被爱莉副舰长的纳米集群和某些意外又黏人的‘小流星’填满。
她对大小姐,是纯粹赏识与提携,绝无其他。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说“小流星”时,目光若有似无瞟了眼凛。
“至于其他‘精英’或‘意外’?”丽塔轻轻摇头,语气毋庸置疑。
“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大小姐。我知道她喝红茶时喜欢的精确温度(68.3摄氏度),知道她处理文件时习惯的字体大小(11.5号),知道她每一套制服下肌肉最易疲劳的点,
知道她陷入深度思考时右手指尖会无意识敲击的节奏(莫尔斯电码变体,通常表示‘逻辑校验中’)…
我用了十几年,走到离她最近的位置,将照顾她、守护她变成一种无可替代的‘自然’。没有人能轻易取代这种经年累月、深入骨髓的习惯与信任。”
她的目光深邃温柔又锐利:“我承认,我的进度或许慢。但我走的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我在她生命中刻下的痕迹,远比任何告白都深刻。她或许不懂爱情,但她早已习惯有我,信任我,依赖我。
这种联系,不是任何外来者能打破的。”
“所以,”丽塔总结道,声音优雅从容却带着无形压迫感。
“我并不担心‘竞争对手’。在这场似乎只有我一人意识到的比赛中,我早已遥遥领先,并且…纵观全局,我没有发现任何能称得上‘对手’的存在。”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被丽塔这番冷静、自信、缜密甚至“可怕”的宣言镇住。
过了好一会儿,凛才喃喃开口:“…丽塔姐,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变态啊…而且好嚣张!”
丽塔回以完美微笑:“这只是基于事实与逻辑的理性分析,凛小姐。以及,对自己能力的必要自信。”
但凛显然没被完全说服,她狐疑地打量丽塔:“你说得这么肯定,好像比安卡姐姐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我不信!除非验证一下!”
“验证?”丽塔优雅挑眉。
“很简单!”凛一挺胸,恋爱细胞和搞事精神奇妙化学反应,“我去假装追求比安卡姐姐!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
也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稳坐钓鱼台!要是她对我有一点点超越姐妹情的反应,你就破产了!”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
丽塔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芙琳娜扶额呻吟:“白痴吗你…” 林馨欲言又止:“凛,这方案逻辑伦理上都…” 妖精爱莉捂眼:“完了…笨蛋凛启动终极自爆计划…”
凛已沉浸“妙计”中,没注意到周围看傻子的眼神和自己就是最大“意外因素”。
“就这么定了!”凛一锤定音,拉开门冲出去,“看我亲自去试!丽塔姐你等着看结果吧!”
门“嘭”地关上,留下室内面面相觑的众人。
丽塔看着凛消失的方向,从容面具缓缓剥落,一丝“不确定”和“头疼”的裂痕悄然出现。
她真的…能完全无视这个由凛驾驶的、毫无章法还自带巨大杀伤力的“意外”吗?
那个布局十几年的战略蓝图,似乎正面临一场无法预测的混沌冲击。
该死的,或许她该考虑扣掉凛下个月所有的甜点配额?
不,也许该直接申请把她调去厨房削一个月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