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张必先躬身领命,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条计策,虽然有些冒险,但确实是目前打破僵局、为武昌争取时间的上佳之选。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一条看似无解的死局,在智慧的碰撞下,找到了一条另辟蹊径的生路。
陈善看着眼前的两位重臣,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庆幸。
有如此良臣辅佐,纵然前路艰难,又何惧之有?
登基称帝,势在必行。
而在这之前,一场围绕“称帝”话题的外交暗战,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陈汉这艘伤痕累累的巨舰,在年轻舵手和睿智领航员的操控下,正调整方向,准备驶向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凶险的未来。
确定了应对当前危局的基本战略方针后,书房内的气氛虽然依旧凝重,但方向已然明确。
陈善将话题转向了一个无法回避且至关重要的问题——如何安排他那便宜老爹陈友谅的身后事。
这不仅是家事,更是关乎政权延续、凝聚人心的国事。
陈善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沉痛与追思之情,他缓缓说道:
“太师,丞相,登基之事固然紧迫,但父皇的丧葬事宜亦需尽快定夺。
父皇为开创我大汉基业,征战半生,最终……
血染鄱阳湖,此仇此恨,孤与诸位臣工,乃至二十万将士,刻骨铭心!
如何安葬父皇,使其英灵得以安息,并能激励我等继往开来,需慎重商议。”
邹普胜和张必先闻言,神色也肃穆起来。
陈友谅虽有其刚愎自用、急于求成的缺点,但毕竟是他们的君主,是陈汉政权的开创者,他的死,对于整个政权体系的冲击是巨大的。
妥善处理其丧事,是稳定人心、彰显孝道和新君仁德的重要一环。
张必先作为丞相,主管礼制,率先开口:
“殿下,按礼制,帝王陵寝选址、营造,需勘察风水,兴修地宫,工程浩大,非一朝一夕可成。
然如今国事维艰,强敌环伺,若大兴土木,恐耗费国力,且时间上亦来不及。
依臣之见,或可先择吉地暂安,待日后天下平定,再行迁葬于龙兴吉壤,修建正式陵寝。”
邹普胜点头表示同意:
“丞相所言极是。事急从权,眼下确非大修陵墓之时。
关键在于选址,需既有象征意义,又能鼓舞士气。”
陈善点了点头,他记忆中,后世确实有陈友谅墓,似乎就在长江边上,具体位置记不清了,但临江而葬这个印象是有的。
这正好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沉吟片刻,用一种带着决断和象征意味的语气说道:
“二位爱卿所言有理。父皇一生,与这长江息息相关。
我陈汉立国江汉,水师曾是父皇倚仗的利器。
鄱阳湖一战,虽是大败,但父皇亦是捐躯于这大江之畔。
孤以为,不如就将父皇暂安葬于这武昌城外的长江之滨!”
他走到窗边,指向窗外滚滚东流的长江水,声音提高,充满了感情和力量:
“将父皇安葬于江边,让他日夜都能看到这奔流不息的长江,看到我大汉的水师战舰!
此举意义有三:
其一,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让他看到,他的基业并未断绝,他的儿子和臣子们,依然在这长江之上,为复兴汉室而奋斗!
其二,可激励三军将士!让每一位出航的将士都知道,先帝就在江边注视着他们,鄱阳湖的血仇,未报!
长江天险,必须守住!以此激发将士们的哀兵之气,同仇敌忾!
其三,亦是向天下昭示,我大汉虽经挫折,但绝不会离开这长江,绝不会放弃这祖宗基业!
待日后,我等克复中原,平定天下,寻得真正的龙兴之地,再风风光光地将父皇迁葬,告慰其开创之功!”
陈善这番话,将一场迫于形势的简易葬礼,提升到了凝聚人心、激励斗志的战略高度。
临江而葬,不仅省时省力,更赋予了其强烈的象征意义和现实鞭策作用。
邹普胜和张必先听完,眼中都流露出赞赏之色。
太子此举,既符合现状,又极具政治智慧。
将先帝与长江、与水师、与复仇紧密联系在一起,无疑能极大地提振目前低落的士气。
“殿下圣明!”
邹普胜由衷赞道,“临江而葬,寓意深远,更能激发将士护国守土之志!此策甚善!
老臣以为,可选一处江岸高地,视野开阔,既能俯瞰江面,又不易被江水侵蚀之处,作为暂安之陵。”
张必先也补充道:
“臣附议。葬礼规格可依王礼(因时间仓促,且未正式追封帝陵),但仪式需庄严肃穆,全军缟素,以使将士百姓同悲,化悲痛为力量。”
“好!那就这么定了!”
陈善一锤定音,“此事就交由丞相全权负责,太师协助,尽快选定吉地吉时,办理父皇丧葬事宜。
务必要办得庄重,让父皇走得安详,也让将士百姓看到我等的决心!”
“臣等领旨!”
邹普胜和张必先齐声应道。
处理完陈友谅的丧事,话题很自然地又回到了登基问题上。
邹普胜神色郑重地强调:
“殿下,先帝丧葬与殿下登基,需紧密衔接。
国不可一日无主,尤其在此危难之际。唯有殿下早日正位,昭告天下,继承大统,才能名正言顺地号令群臣,安抚百姓,恩威并施于海内外。
登基大典,宜在先帝入土为安后,尽快举行!”
张必先也道:
“太师所言极是。
登基之后,殿下便可正式册封百官,赏赐将士,发布诏令,稳定内部。
同时,以新帝之名,遣使四方,或结交盟友,或震慑不臣,方能掌握主动。
若迟迟不继位,恐内部生疑,外敌更会以为我软弱可欺。”
陈善深知二人说得在理。
在封建时代,君主的合法性是维系政权运转的基石。
他之前以太子的身份监国、下令,终究是权宜之计。
只有戴上那顶沉甸甸的冠冕,他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陈汉政权残存的力量,去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
“好!既然如此,就请太师和丞相即刻着手准备!
待父皇安葬之后,择吉日,孤便登基继位!
一切典礼,可因时制宜,不必过分奢华,但威仪不可失!
要让我陈汉臣民看到,新的朝廷,有决心、有能力带领他们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