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继续道:
“训练之法,朕有些新的想法。”
他将他所知的关于现代军队的队列、体能、战术协同、意志磨练等训练理念,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详细地说与张定边和陈友仁听。
包括如何站军姿、走队列以培养纪律性;
如何设置障碍场进行体能和意志训练;如何开展小组战术配合演练;
甚至包括文化学习,让士兵至少能识得常用军令、懂得为何而战。
“之前组建的水鬼队、山地营,一并编入海军陆战队,作为特殊作战单位,由陈友仁叔父直接统领,专司奇袭、破袭、侦察等任务。”
陈善看向陈友仁,
“叔父,你的担子很重。”
陈友仁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陛下放心!这等精锐,正合我意!
臣定将他们练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其三,”
陈善抛出了他改革的核心,也是最具长远眼光的举措,
“朕决定,创办‘武昌军校’!”
“军校?”
邹普胜和张必先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对!军校!”
陈善斩钉截铁,“此军校,非是寻常讲武堂。
它不培养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而是要培养懂得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熟知兵法、
精通战术、纪律严明的军官和士官!
他们是军队的骨架,是未来强军的种子!”
他环视四人,郑重宣布:
“朕,自任武昌军校校长!
太尉张定边、皇叔陈友仁、太师邹普胜、丞相张必先,同为副校长!”
四人闻言,皆是一震。
皇帝亲自担任校长,他们四人同为副校长,这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足见陛下对军校的重视。
陈善分配任务:
“张太尉、陈皇叔,你二人主要负责军校学员的军事训练、战术教学与指导。
将你们毕生所学,尤其是实战经验,系统性地传授给学员。”
“邹太师、张丞相,”
陈善看向两位文臣,
“军校学员,武备不可废,文德亦不可缺!
你二人负责学员的思想建设,要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
为谁而战?要灌输忠君爱国之念,更要强调爱护百姓、秋毫无犯之纪律!
此外,军校的日常管理、学员生活、团队建设等一应杂务,也需二位费心统筹。
张太尉还需主抓军校纪律,务必做到令行禁止,一丝不苟!”
陈善的规划清晰明确,文武搭配,相辅相成。
张定边和陈友仁负责打造学员的“筋骨”和“利爪”,邹普胜和张必先则负责塑造学员的“灵魂”和“脊梁”。
“军校首批学员,定额一千人。”
陈善最后道,
“主要从现有军队中有潜力、
识字的低中级军官和优秀士兵中选拔,亦可以少量招募有报国之志的民间青壮。
选拔标准,首重忠诚,次重潜力和意志!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一场深刻的军事变革蓝图,就在这小小的偏殿内,由这五人共同勾勒出来。
张定边等人虽然对“海军陆战队”和“军校”这些新概念还需要时间消化。
但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年轻皇帝那股破旧立新的决心与魄力,以及这背后蕴含的强军梦想。
他们知道,这将是陈汉军队浴火重生的开始。
翌日,汉宫正殿,钟鼓齐鸣,大朝会如期举行。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经历过鄱阳湖惨败和内部清洗后,朝堂上的面孔少了些,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
逃归的主要将领还有如鲁致胜、李才、邓克明、陈龙、饶鼎臣、康泰、祝宗,梁炫,幸文才、陈荣等也位列其中,大多神色复杂。
陈善端坐龙椅,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的臣子。
他心中明了,如历史上许多王朝一样,真正重大的决策,往往是在这种大朝会之前,由核心权力圈在小范围内定下基调、完成利益分配。
大朝会更多是走流程,宣布结果,听取(有限的)意见,最终由皇帝乾纲独断。
今日,便是如此。
待常规礼仪和琐事奏报完毕,陈善对张必先使了个眼色。
丞相张必先会意,出列躬身,然后转身面向群臣,朗声道:
“陛下有旨,为革除军中积弊,提振军心士气,打造无敌强军,特颁行新制如下!”
随即,他展开诏书,将昨日小朝会议定的军制改革、编练五万海军陆战队、创建武昌军校等事项,条理清晰地宣读出来。
诏书一出,整个朝堂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新的军制单位还好理解,虽然新奇,但结构清晰,众人稍一思索便觉有其优越性。
但“海军陆战队”这个名称和其定位,就让许多老派将领摸不着头脑了,水陆皆精?这要求未免太高。
而当听到要从二十万大军中择优选拔五万精锐单独成军,并由皇帝亲自关注、
投入最好资源时,许多将领的脸色就变了。
这意味着资源将向这五万人极度倾斜,他们这些“旧军”的地位和补给势必受到影响。
最让众人震惊的,无疑是“武昌军校”的创立,以及皇帝和四位顶级重臣亲自担任正副校长的超高规格!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曾是陈友谅帐下宿将,率先出列反对,
“军中升迁,自有法度!岂可另设军校,扰乱秩序?
且陛下万金之躯,岂能轻涉行伍之事?
太师、丞相乃文臣领袖,焉能参与武事?
此乃乱纲常之举!”
“是啊,陛下!”
另一位将领也附和道,
“五万精锐单独成军,恐寒了其余将士之心!
且‘海军陆战队’之名,闻所未闻,训练之法更是……更是奇特,恐难见成效啊!”
“选拔学员不看出身,只重能力,若让寒门庶子乃至粗鄙士卒与军官同堂学习,成何体统?”
一位文官也皱着眉头表示异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
一是质疑新军制和军校的必要性,认为会扰乱现有秩序;
二是担心资源分配不公,引起旧军不满;
三是抵触“唯才是举”的选拔标准,维护士族和旧将的利益;
四是对皇帝和文臣参与军校管理表示不理解。
鲁致胜、邓克明等逃归将领,大多沉默不语,眼神闪烁,显然内心也在权衡利弊。
他们既希望军队能强大起来,又担忧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在新政下受到冲击。
面对群臣的哗然与质疑,陈善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官前列的张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