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队长嘶喊着,脱下自己的号衣,换上一套普通士卒的染血衣甲,
又将傅友德的将军铠甲扒下,塞给另一名身材相近的死士穿上,试图李代桃僵,吸引明军注意。
傅友德心如刀绞,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混在乱军之中,低着头,跟着溃兵的人流,试图从城南的一处小缺口逃出。
起初,混乱确实给了他逃跑机会。
明军主力正在向城中心推进,清剿主要据点,对零星溃兵的追捕并不十分严密。
傅友德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过人的身手,竟然真的被他摸到了城南边缘,眼看就要钻出那片被炮火轰塌的乱石堆。
然而,就在他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站住!那个老卒,对,就是你!转过身来!”
傅友德身体一僵,缓缓转身。
叫住他的是一个明军的低级校尉,二团长铁牛,当时铁牛正带着自己的二团士兵正在巡查缺口,防止敌军重新集结。
铁牛上下打量着傅友德。
虽然傅友德衣着普通,脸上也抹了血污,但他那久居上位的气质、
沉稳的眼神,以及即便在溃逃中也下意识挺直的腰背,都与周围惊慌失措的普通士卒格格不入。
而且,他的手掌虎口处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绝非普通小兵能有。
铁牛不是最早跟随陈友谅的老兵,并不认识傅友德!
“看你不像个小卒子。”
铁牛眯起眼睛,挥了挥手,
“拿下!带回去仔细审问!”
几名明军士兵立刻上前,扭住了傅友德的胳膊。
傅友德没有反抗,他知道,一旦反抗,立刻就会被这憨货乱刀砍死。
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将样子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他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他被押送到了正在清理战场的明军一处临时指挥所。
很快,有认识傅友德容貌的原陈汉降将(或曾与傅友德交过手的老兵)被找来辨认。
“是他!就是傅友德!”
辨认者惊呼道。
消息迅速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了刚刚入城的刘猛耳中。
“哦?傅友德抓住了?
没被炸死?还试图化妆逃跑?”
刘猛闻言大喜,哈哈大笑,
“好!太好了!是谁抓住了傅友德,重赏,这可是条大鱼!
立刻给陛下报捷!
九江已克,守将傅友德被生擒!
严加看管,等陛下发落!”
当傅友德被押解到刘猛面前时,他虽然衣衫褴褛,满身污垢。
但神色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败军之将的落寞,却又不失名将的风骨。
刘猛看着这位老对手,心中也是感慨,以前被傅友德欺负的一个营长开口嘲讽,
“傅友德,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想当初你勾结朱元璋,害死先帝,是多么猖狂,现在你怎么不蹦跶了?
哈哈!”
傅友德也没生气,看也没看这个昔日的手下,直视刘猛:
“刘将军,今日之败,傅某无话可说。非战之罪,实乃天威难测。
只是不知,贵军所用,究竟是何种神兵利器?”
刘猛傲然一笑:
“此乃我大明皇帝陛下,天命所归,得上苍眷顾,授以格物之妙,工部精心打造之‘洪武神炮’!
傅将军,败在此等利器之下,你不冤。”
傅友德默然片刻,苦涩地点了点头:
“洪武神炮……大明皇帝……陈善……呵呵,看来,这天下,真的要变了。”
他顿了顿,看向刘猛,
“傅某既已被擒,给傅某来个痛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猛摆摆手:
“傅将军的命自有陛下做主,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圣裁。
你暂且安心待着吧。来人,带下去。。。”
刘猛站在残破的九江城头,看着城内渐渐平息下去的烽烟,看着明军旗帜在城楼上高高飘扬,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陛下战略的第一步,已经完美实现。
城中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火药和焦糊混合的刺鼻气味。
残垣断壁间,明军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收拢俘虏,扑灭余火。
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明军将士的脸上,但东方野战军司令刘猛的心中,却已飞向了数百里外的另一个战场——泾江口。
“傅友德虽擒,九江虽下,然真正决定江南大势的一战,却在泾江口!”
刘猛目光锐利,手指重重地点在泾江口的位置,
“常遇春十万精锐,若不能将其击溃甚至歼灭,我军即便拿下九江、洪都,亦难抵其兵锋,届时局面依旧被动!”
参军在一旁提醒道:
“司令,陛下旨意是让我部攻下九江,
如今九江已下,是否先整顿兵马,稳固城防,等待陛下进一步旨意?”
“不!时不我待!”
刘猛断然否决,眼中闪烁着冒险家般的光芒,
“战机稍纵即逝!陛下将前线指挥权交予我等,便是信任我等能临机决断!
如今九江已破,傅友德被擒,此间消息若能封锁,常遇春必然不知!
他定以为我军主力仍在九江城下与傅友德纠缠,
其救援之心必切,进军速度可能更快,但也可能因此露出破绽!”
他猛地转身,面对麾下众将:
“张定边司令以五军之力,依托泾江口地利,阻击常遇春十万虎狼之师,压力巨大!
陛下命我军能秘密北上,与张司令里应外合,夹击常遇春于泾江口下,必可获全胜!
届时,朱元璋折了常遇春这柄最锋利的矛,江南震动,我军便可乘胜东进,直逼应天!”
这个大胆的计划让帐内众将呼吸都为之一窒!
合围常遇春十万大军?
这胃口,比攻克九江还要大得多!
第三军副将(实际负责人)谨慎道:
“司令,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
我军苦战刚毕,士卒疲惫,且需分兵守御九江。
若北上途中被常遇春察觉,或张司令未能顶住压力,我军恐有孤军深入之险。”
第六军军长饶鼎臣却跃跃欲试:
“司令所言极是!常遇春骄狂,定然料不到我军刚下九江便敢长途奔袭!
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
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猛老脸一红,这是陛下的密令战略部署!
他可不敢昧了陛下的功劳,陛下的风头他可不敢抢。
刘猛干咳了一声,
“这是陛下的命令,不是我想出来的。。”
众人一脸惊愕,随即大喜。
“对对。。。陛下英明神武,只有陛下才能想出如此妙计!”
好了,众将听令,他迅速下达命令:
第一封锁消息:
“立即实行最严格的军管与消息封锁!九江四门紧闭,许进不许出!
所有原九江守军俘虏,严加看管,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派出多股骑兵小队,肃清九江外围方圆五十里内的所有敌军斥候、
信使,乃至可疑百姓!务必造成我军仍在全力攻城、胜负未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