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军水师?”
朵儿只班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明军在福建还有如此规模的水上力量。
但看对方船型,多是些缴获或改造的船只,看起来并不精锐。
“螳臂当车!命令前军战船,冲散他们!
主力船队,紧随其后,直冲泉州港!”
元军前军二十余艘战船,鼓足风帆,率先向明军船队发起了冲击。
他们依仗船体相对高大,试图利用接舷战击垮对手。
但明军水师指挥官(由刘猛麾下一员擅长水战的副将担任)并未慌乱。
他牢记陛下的旨意和刘猛的命令:
此战首要目标是俘获船只,其次是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各舰保持距离!火炮准备——放!”
随着令旗挥下,明军舰队中那些装备了新式火炮的战船,侧舷炮窗打开,一门门黝黑的炮管伸出。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盖过了海涛!
数十枚实心铁弹呼啸着划破海面,精准地砸向冲来的元军战船!
这些新式火炮,射程更远,精度更高,装填速度更快!
刹那间,元军冲在最前面的几艘战船就被轰得木屑横飞,
船体破裂,有的甚至被打断了桅杆,速度骤降,在海面上打横!
元军被打懵了!
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凶猛和精准的远程炮火!
他们的弓弩和碗口铳(元军也有少量火器)根本够不着明军战舰!
“这……这是什么火器?”朵儿只班在旗舰上看得目瞪口呆。
明军火炮持续轰击,如同打靶一般,将元军前军战船一艘艘击伤、击沉。
元军试图靠近接舷,却始终无法突破明军火炮构筑的死亡地带。
“转向!攻击他们的运兵船和大型货船!
瞄准帆缆,迫其失去动力!”
明军指挥官冷静下令。
炮火开始向元军船队纵深延伸。庞大的运兵船和漕船成了最好的靶子。
虽然明军刻意避开了水线以下部位(为了俘获),但猛烈的炮火依然给这些船只造成了严重破坏,
帆缆被打断,甲板上一片狼藉,士兵伤亡惨重。
海战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元军船队陷入混乱,有的想掉头逃跑,有的想拼命前冲,互相碰撞,阵型大乱。
“完了……”
朵儿只班面如死灰。
他带来的援军,连泉州港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要葬身在这片陌生的海域了。
他好恨,元军不善水战,要是在陆地上,三万蒙古铁骑在手,面对十万敌军他都有信心击败!
现在在海上,英雄完全无用武之地啊!
陆上的突围持续了整整一天,陈友定部付出了惨重代价,伤亡近万,却始终未能突破明军的防线。
筋疲力尽、士气彻底崩溃的残兵,被迫退回了摇摇欲坠的泉州城。
而海上的战斗,也在夕阳西下时基本结束。
元军船队大部分被击沉或重创,剩余约四十余艘较大的船只,
包括十几艘运兵船和二十多艘货船,在明军的火炮威胁和跳帮战士的逼迫下,选择了投降。
包括主帅朵儿只班在内的近万名元军成了俘虏,大量的粮草、军械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最重要的是,陈善梦寐以求的、成建制的大型海船,到手了!
这些北方海船,结构坚固,体型庞大,远非福建、
广东的沿岸小船可比,稍加改造,就是未来大明水师的骨干力量!
当刘猛站在海边,看着缴获的船只密密麻麻停满临时征用的港口,看着堆积如山的缴获物资,心中对皇帝陈善的敬佩达到了顶点。
“陛下真乃神人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此番不仅彻底断绝了陈友定的希望,更为我大明平添一支强大水师!
福建之战,大局已定!”
他立刻整顿兵马,一方面继续围困已成瓮中之鳖的泉州,
一方面全力消化海战成果,清点船只物资,整编俘虏,将缴获的海船与自家改造的船只进行整合,
一支初具规模的、拥有跨海作战能力的大明舰队,正在福建沿海迅速成型。
而困守泉州的陈友定,在得知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城内粮尽援绝,军心涣散,突围无望,末日已然来临。
这场由陈善精心策划、刘猛完美执行的“围城打援”之战,不仅即将彻底平定福建,更为未来更大规模的海洋战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陈善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遥远的波涛深处。
泉州城下,战云密布,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曾经象征着元廷在东南最后权威的泉州城,此刻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被赤色的明军海洋层层包围。
城头之上,残破的元旗无力地垂落,守军的眼神中已看不到丝毫战意,只剩下麻木与绝望。
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而嘶哑的摩擦声,仿佛垂死者最后的叹息。
陈友定一身洗得发白的元朝官袍,外罩破损的铠甲,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上,率先走了出来。
他身后,是勉强集结起来的两万八千余名士卒。
这些士兵大多面带菜色,装备不齐,许多人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手中的兵器也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农具。
他们是陈友定最后的本钱,也是他对大元朝廷最后的忠诚。
与对面明军那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士气高昂的七万雄师相比,这支队伍显得如此孱弱和悲壮。
他们默默地走出城门,在城前列成了一个松散而决绝的阵型。
没有复杂的阵法变化,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有一种赴死般的沉寂。
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战。
陈友定策马立于阵前,目光扫过身后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将士,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与愧疚。
但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是大元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社稷倾颓,他无力回天,唯有一死以报君恩!
明军阵营中,一架高大的了望车被推至阵前,陈善在刘猛等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登车远眺。
看着陈友定那支堪称“凄惨”的军队,陈善轻轻叹了口气。
“倒是个忠臣,可惜,跟错了主子,站错了时代。”
陈善对身边的刘猛道,
“派人再去喊一次话,告诉他,现在投降,朕依然可以给他和部下一条生路。
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嗓门洪亮的传令官策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朗声高喊:
“陈友定听着!
陛下有旨,念你忠心可嘉,若能此刻弃暗投明,率众归降,陛下宽宏,可饶尔等性命,并予安置!
若再执迷不悟,天兵一击,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清晰地传入了陈友定及其麾下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一些士兵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动摇,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望向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