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警队,副队长办公室。
苏晴将整理好的关于第七人民医院旧楼和西山公墓事件的报告,以及附上的那段与林辰谈话的录音(经过技术处理,隐去了涉及“能量场”等敏感词汇的部分),提交给了她的直属上级,同时也是那位暗示过她的老领导——即将退休的李副局长。
李副局长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翻阅着报告,听着录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良久,他放下报告,摘掉老花镜,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苏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这份报告,还有这段录音,如果按照正规流程走,结果只会有一个——被归档到‘xx 库’,然后束之高阁,甚至可能会被认为是你工作压力过大产生的臆想。”
苏晴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她知道李副局长说的是事实。这套官方的体系,对于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事情,包容度极低。
“但是,”李副局长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着苏晴,“你跟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你的直觉,你的观察力,都是一流的。而且……你苏家,本身就不普通。”
苏晴心中一凛:“李局,您知道我家里的事?”
“知道一些皮毛。”李副局长摆了摆手,没有深谈的意思,“你太爷爷苏守正老先生,当年在咱们这地界,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时代变了,有些东西,不被主流承认了而已。”
他拿起那份报告,晃了晃:“你怀疑林辰这几个人,涉及到一个隐藏在正常社会之下的、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群体?甚至可能和一个叫做‘渡灵’的神秘组织有关?”
“是的。”苏晴肯定地点头,“虽然林辰极力掩饰,但他的说辞,他和他同伴展现出的异常,还有现场那些无法解释的干扰和痕迹,都指向这个方向。而且,我怀疑昨晚袭击他们的,也是类似的群体,一个被称为‘蚀魂会’的邪恶组织。”
“蚀魂会……”李副局长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什么。
“小苏,”他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异常严肃,“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以官方的名义进行深入调查了。”
苏晴一愣,脸上露出不解和急切:“为什么?李局,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意味着存在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可能对社会安定构成巨大威胁的黑暗世界!我们作为警察,怎么能视而不见?”
“不是视而不见!”李副局长打断了她,声音低沉而有力,“而是力所不及!你以为上面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吗?不!知道!但知道又能怎么样?派普通的刑警去对付那些能操纵火焰、侵蚀灵魂的怪物?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忙碌的同事和闪烁的警车:“维持社会明面上的稳定,已经耗尽了我们的力量。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东西,自然有隐藏在阴影里的规则和力量去平衡、去制约。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默契和底线!贸然打破,只会引来更大的混乱和灾难!”
他转过身,看着苏晴:“我把那些档案权限给你,不是让你去冲锋陷阵的,是让你在遇到类似情况时,能有个心理准备,知道如何规避风险,保护自己!而不是让你去飞蛾扑火!”
苏晴怔怔地看着李副局长,她从未见过这位一向温和的老领导如此激动和……无奈。她终于明白,李局并非不相信她,而是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凶险和无能为力。
“那我该怎么办?”苏晴感到一阵茫然和失落,“难道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些失踪的人呢?那些可能正在发生的、我们无法理解的罪行呢?”
李副局长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老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 U 盘,递给苏晴。
“这里面,是一些被彻底封存的、涉及‘异常’案件的原始记录和内部分析,比你能查到的那些更详细,也更……黑暗。你看完之后,就会明白我的苦衷。”李副局长叹了口气,“至于你……如果你想继续追查下去,我不会阻止,但也不能再给你任何官方的支持。你必须脱离官方的身份,以你个人的名义,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接触、去了解。”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晴:“或许,你的血脉,你的出身,注定了你无法完全置身事外。但记住,一切以保护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如果事不可为,立刻抽身!这不是懦弱,而是智慧。”
苏晴接过那个沉甸甸的 U 盘,感觉它仿佛有千斤重。她知道,这是一个选择。选择继续留在安全的、熟悉的日常世界里,还是踏入那个未知的、危险的阴影世界。
她没有犹豫太久。
“我明白了,李局。”苏晴将 U 盘紧紧握在手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谢谢您。”
她向李副局长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苏晴打开电脑,插入了那个 U 盘。里面是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输入李副局长告诉她的密码后,大量的文件、图片、甚至一些模糊的视频片段呈现在她眼前。
她看到了上个世纪某个村庄一夜之间所有村民离奇僵硬的案例,看到了某个工地挖掘出古墓后接连发生的工人疯癫事件,看到了记载着“走阴人”、“出马仙”、“守灵人”等奇异职业的只言片语,也看到了关于“阴气”、“怨灵”、“契约反噬”等超自然概念的探讨……
这些资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虽然门后的景象光怪陆离甚至恐怖,却也让她一直以来心中的许多疑惑得到了解答。尤其是关于“守灵人”的记载,虽然语焉不详,但都提及他们拥有特殊的血脉,能够沟通阴阳,守护一方安宁,是游走于阴阳边界的存在。
这完美地解释了她为何能抵挡林辰手中那“包裹”的阴气侵蚀!
她的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和使命感。她似乎找到了自己那特殊体质的源头,也找到了自己未来应该行走的道路。
她关掉电脑,拔下 U 盘,深吸一口气。然后,她拿出手机,找到了林辰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下次如果有‘异常’情况,或许我们可以信息共享。”
她按下了发送键。
这条短信,意味着她正式迈出了第一步,决定以个人的身份,去接触和探索那个隐藏在现实之下的神秘世界。而林辰和他的同伴,将成为她最初的引路人和……合作伙伴?
短信发送成功后,苏晴感到一阵轻松,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望向窗外繁华的城市,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眼中的世界将再也不同。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未知号码,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苏晴警官,或者说……苏家最后的守灵人,我们注意到你了。关于‘钥匙’的事情,我们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