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小四……还给我……”
那直接响彻灵魂的哀怨呼唤,让意识濒临崩溃的林辰猛地一个激灵,强行从共情的余波中挣脱出一丝清明。他看到了鬼母(秀娘)那伸出的、索求的手,也注意到了她那空洞目光的落点——并非自己,而是身旁的苏晴!
苏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性的索求弄得心神剧震。她能感觉到,鬼母将她误认为了某种目标,或许是那未曾谋面的“小四”的替代品?那冰冷的、充满占有欲的意念,让她遍体生寒。
无数的婴儿虚影在鬼母现身之后,变得更加狂躁,它们环绕在鬼母周围,发出尖锐的啼哭,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哀告。整个宗祠内的压力陡增,林辰的净化光罩摇摇欲坠,苏晴也感觉纯阳血脉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苏晴想起了林辰进入前的叮嘱——“不要攻击,试着传达善意和理解”。
看着鬼母那流着血泪的双眼,那扭曲却依稀能辨的、属于一个痛苦母亲的轮廓,再联想到之前共情看到的秀娘的悲惨遭遇,苏晴心中那本能的恐惧,竟然被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悲悯压过了一丝。
她不知道“小四”具体代表了什么,但她能理解一个母亲失去所有孩子的绝望。
深吸一口气,苏晴强压下转身逃跑的冲动,她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姿态,反而上前半步,将林辰稍稍护在身后。
然后,在鬼母那空洞的注视下,在无数婴儿怨灵的环绕中,她做出了一个让林辰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右手拇指的指甲在掌心用力一划!
一道殷红的血痕出现,温热的、散发着独特阳刚气息的鲜血瞬间涌出。
然而,她并没有将这蕴含着克制之力的血液洒向鬼母或怨灵。而是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掌,缓缓地、平稳地向前伸出,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什么东西,又像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展示。
她没有说话,而是集中起全部的意念,努力地将自己的心绪,透过那纯阳之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传递出去——
那不是敌意,不是恐惧,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那是一种深切的“理解”,对失去至亲痛苦的感同身受;一种温暖的“悲悯”,对一个母亲悲惨命运的叹息;以及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真诚的“善意”——“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也不是来抢走你的孩子。我们想帮你……”
这个举动,充满了难以想象的风险。将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液如此暴露,等于放弃了最强的防御。一旦鬼母不受影响,或者将这视为挑衅,下一秒,她和林辰就会被撕成碎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鬼母那伸出的、索求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她歪了歪头,空洞流血的眼睛里,那疯狂旋转的怨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她看着苏晴那流淌着鲜血、却散发着与她自身阴寒怨气截然相反温暖气息的手掌,脸上那扭曲痛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困惑”的波动。
纯阳之血,至阳至刚,本是阴邪克星。但此刻,苏晴并非用它来攻击,而是作为一种“沟通”的媒介,一种纯粹“生命”与“温暖”的象征。这温暖,与她记忆中冰冷绝望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萦绕在宗祠内、尖锐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似乎也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降低了一个音调。
狂暴的怨气,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恶意,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坚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消融的迹象。
鬼母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怨气,肉眼可见地波动、翻涌起来,仿佛内部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她那双一直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里,在那无尽的黑暗最深处,竟然极其艰难地、挣扎着,闪过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清明”和“茫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