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的气氛,因为林辰接收到的那条来自钟馗的警告信息,瞬间降到了冰点。
前一秒,高文渊还在慷慨陈词,试图将林辰团队纳入国家行动的框架内,共同应对昆仑的危机。下一秒,林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字警告,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再次抬头看向高文渊时,之前那一点点因为对方身份和坦诚而建立的有限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手机屏幕转向高文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高顾问,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高文渊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自然,甚至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果然……渡灵司内部,还是存在着不同的声音和……误解。”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似乎在进行某种思考,随即坦然道:“我不否认‘钟馗’先生提供的这份档案的真实性,至少,在历史考据层面,它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冰封王座’确实囚禁过不止一位存在,‘望舒’也确实是其中之一。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时代在变,认知也在更新。总局通过最新的‘天眼’系统和对全球能量脉络的监测,得出了一个与古老记载不同的结论:‘王座’的诅咒并非永恒不变,其核心机制更像是一种‘试炼’与‘筛选’。它寻找的不是替身,而是能够真正驾驭其力量、并打破其固有循环的‘新主’。”
“赵雪小姐被侵蚀,是不幸的意外,但也证明了她的潜力。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她最终会被‘蚀之力’完全同化,成为没有意识的毁灭兵器,而‘王座’将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循环往复。但如果我们主动介入,引导林辰先生你的力量,或许能帮助赵雪小姐反客为主,真正掌控那股力量,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自上古遗留的隐患!”
高文渊的目光灼灼,充满了说服力:“这并非是利用,而是拯救!拯救赵雪,也预防未来可能出现的、更不可控的‘王座’继承者!林辰先生,你拥有‘魂渡’之力,是净化与引导的关键。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看着赵磊的妹妹沉沦,看着一个可能带来更大灾难的存在诞生吗?”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甚至充满了正义感与大局观。赵磊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一边是救妹心切,另一边是对高文渊姓氏本能的不信任。苏晴和叶知秋也眉头紧锁,难以判断。
王胖嘀咕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他娘的不是为难我们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辰。他才是核心,是拥有决定权的人。
林辰沉默着,大脑在飞速运转。高文渊的话听起来无懈可击,但钟馗的警告也绝非空穴来风。渡灵司体系存在了无数年,其积累的古老知识和经验,未必就比现代科技分析得出的结论逊色。更重要的是,钟馗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提供了关键帮助,而高文渊……他与高飞的关系,始终是一根刺。
信任谁?
不,在这种层面,或许不能简单地信任谁。而是要看,哪一方的目标和利益,与自己的核心诉求更为一致。
他的核心诉求是什么?是拯救赵雪,是探查真相,是变强活下去,也是弄清楚自身力量与这些上古秘辛的关联。
无论是高文渊的“掌控王座”计划,还是钟馗的“警惕诅咒”警告,都有一个共同点——都需要他前往昆仑,都需要他运用力量。
既然如此……
林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高文渊:“高顾问,我理解总局的立场和计划。合作,可以。”
高文渊脸上露出笑容。
“但是,”林辰话锋一转,“如何行动,何时行动,在关键时刻采取何种策略,必须由我的团队,根据实际情况,独立判断。我们可以信息共享,可以协同作战,但不会完全纳入你的指挥体系。这是底线。”
他这是在争取主动权。既不彻底拒绝高文渊和他背后可能代表的庞大资源,也不完全受其摆布。他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高文渊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更多东西。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笑容依旧:“可以。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尊重林辰先生的决定。我们会作为盟友和支援力量,配合你们的行动。”
一场潜在的信任危机,暂时以这种微妙的方式化解。但裂痕已经产生,未来的合作注定充满了猜忌与试探。
接下来的时间,进入了紧张的最后整备阶段。
高文渊带来的资源远超想象。他提供了最新型号的、能抵御极端低温和能量干扰的防寒服与登山装备;特制的、蕴含纯阳紫铜的弹药,对异界生物有特效;甚至还有几管散发着生命绿光的“高级细胞活性修复剂”,据说能在短时间内治愈大部分非致命伤。
王胖如鱼得水,一边吐槽着官方制式法器缺乏“灵性”,一边毫不客气地将大量珍贵材料塞进自己的包里,开始连夜赶工,强化他的阵盘和符箓。
叶知秋则与高文渊带来的情报分析师一起,研究刚刚由后方传来的、关于昆仑目标区域的最新卫星图和能量扫描图,试图找出相对安全的路线和可能的切入点。
赵磊在营地外独自练剑,剑光凌厉,仿佛要将所有的焦虑和愤怒都倾泻出去。苏晴在一旁默默陪伴,偶尔出声指点几句,纯阳之气与他的金光咒力隐隐交融,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互补。
林辰则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全力巩固刚刚吸收的神性晶石力量,并尝试更深层次地沟通昆仑镜。在神性之力的滋养下,他感觉自己对“魂渡”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涉及“规则”层面的边缘。
夜幕深沉,戈壁的星空格外璀璨,却也格外寒冷。
第二天清晨,当初升的阳光染红天际时,一支规模扩大、装备精良的车队,驶离了补给点,朝着西方那巍峨连绵、白雪皑皑的昆仑山脉,毅然前行。
车上,林辰看着手中温凉的昆仑镜,镜面上雪山宫殿的轮廓愈发清晰。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月影佩也在微微发热,仿佛在期待着,又像是在畏惧。
前路是传承数千年的神话之地,是 SS 级任务的险恶战场,是关乎伙伴亲人生死的未知谜团,也是两个庞大组织不同理念的碰撞点。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车队在崎岖的戈壁上行进了大半天,终于抵达了昆仑山脉的边缘。就在他们准备按照地图指引,寻找进山路径时,前方探路的车辆突然传来了紧急讯号:
“报告!发现异常!前方三公里处,发现大规模战斗痕迹!能量残留显示……有渡灵司执行者的法术波动,以及……一种从未见过的、带着强烈腐朽与死亡气息的异界能量!现场发现多名身份不明的……尸体!看服装,像是……蚀魂会的人!”
战斗?渡灵司?蚀魂会?异界能量?
林辰等人心中一震。看来,已经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在这昆仑山下,上演了惨烈的遭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