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金光,不仅净化了赤发鬼王眉心的漆黑印记,更仿佛带着一种涤荡寰宇的煌煌正气,将广场上弥漫的煞气和血腥味都驱散一空。
原本狂暴不可一世的赤发鬼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眼中只剩下茫然与深深的疲惫。它周身的煞气依旧浓郁,但那股被操控的疯狂恶意已经消失。
幸存的阴差们纷纷松了口气,看向审判殿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林辰三人也心中凛然,仅仅是一道声音,一道金光,就轻易解决了让他们如临大敌的隐患,判官之威,果然深不可测!
审判殿那紧闭的沉重石门,此刻伴随着隆隆巨响,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从门后的阴影中迈步而出。
来者身高与常人无异,身穿玄黑色、绣着金色獬豸图案的官袍,头戴乌纱,面容古朴,不怒自威。他一手托着一本厚厚的、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的书册(生死簿?),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着一支看似普通、却笔锋锐利、仿佛能裁定世间一切是非曲直的毛笔。
判官!
他并未看那跪地的赤发鬼王,而是将目光直接投向了林辰三人,最终定格在林辰身上。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质,让林辰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阳间生灵,身负圣物,助平祸乱……却又沾染‘外道’之不祥……判官的声音宏大而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尔等来意,吾已知晓。
他直接点破了林辰体内的播种者印记!
林辰心中一震,连忙上前,将 S+级任务令牌以及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孟婆的提醒,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
判官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到林辰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彼岸花心’,‘孟婆泪’……尔等能得此二物,可见心性机缘已得认可。然,‘判官笔毫’……非同小可。
他抬起手,指向身后那本光芒书册:此笔,关联阴阳律法之本源,裁定功过,维系秩序。一笔落下,可定轮回,可断因果。非大功德、大智慧、大毅力,且明悟‘公正’真意者,不可动用,更遑论取走其一毫。
欲得笔毫,需过‘问心’一关。
问心?
林辰三人凝神静听。
判官的目光如同两盏明灯,照亮他们灵魂的每一个角落:吾将以‘公正’之念,引动尔等内心关乎‘抉择’与‘评判’之念。尔等需于幻境之中,做出符合‘天道人心’之裁决。裁决结果,将直接影响尔等能否得到笔毫认可。
这听起来似乎比孟婆的考验更直接,但也可能更加凶险。因为二字,看似简单,实则最难把握。多少是非对错,都存在于灰色地带。
晚辈愿意接受考验!林辰毫不犹豫地说道。苏晴和王胖也同时点头。
判官不再多言,他抬起那只未托书册的手,对着三人轻轻一挥。
刹那间,林辰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离,投入了一个完全由规则和意念构成的奇异空间。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高大威严的殿堂之上,身穿判官袍,手持判官笔,面前悬浮着光芒闪烁的生死簿。而台下,则跪着两个魂魄。
一个魂魄,是曾经帮助过他们、却在最后因保护他们而魂飞魄散的赵磊!他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期盼。
另一个魂魄,赫然是那个刚刚被控制了心神、造成大量杀戮的赤发鬼王!它跪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一个空灵、威严的声音在林辰意识中响起(判官之声):
赵磊,生前为友舍身,功德无量,然阳寿未尽,横死而魂飞,符合‘魂兮归来’条件,可耗圣物之力重聚魂魄,再入轮回或还阳。
赤发鬼王,生前杀戮无数,罪孽深重,死后本应受地狱酷刑。然方才被外邪操控,非其本愿造成杀孽,且已有悔过之心。
然,‘魂兮归来’之术,所需圣物本源之力有限,仅够复活一人。
今,予你裁决之权。
笔在你手,簿在眼前。
复活挚友,伸张情义?亦或……给恶鬼一个悔过自新、戴罪立功之机,以全‘公正’与‘慈悲’?
选择吧。
林辰握着那沉甸甸的判官笔,看着台下两个截然不同的魂魄,听着这残酷的抉择,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复活赵磊,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和承诺!可若因此剥夺了一个真心悔过的魂魄(哪怕它曾是恶鬼)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真的吗?
情义与公理,在此刻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他的笔,该如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