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秘的指引
那只从钥匙孔中睁开的眼睛,布满了扭曲的血丝,瞳孔深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与疯狂。被它盯住的瞬间,沈清辞如坠冰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生物的眼睛。它是诅咒的凝结,是怨毒的化身。
“啊——!”小雅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连连后退。
陆承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僵在原地的沈清辞向后拉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和那幅诡异的画之间。
“后退!所有人都后退!”陆承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惊醒了被恐惧攫住的众人。
众人慌忙后撤,与那幅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画而出的《盛宴》拉开距离。
画布上的钥匙孔周围,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顺着画布蜿蜒流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血腥气。那只恶毒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沈清辞的方向,即便被陆承挡住,那股被窥视、被标记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它……它盯上你了!”苏芮脸色苍白地对沈清辞说,声音带着颤音。
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她知道苏芮说的是事实。那只眼睛的主人——很可能就是“伪画者”——已经注意到了她这个试图揭开它真面目的人。
“门开了!”林枫指着储藏室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形。
果然,那扇之前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此刻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展厅内的幽白光芒形成鲜明对比。
生路就在眼前!
然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钥匙孔中那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如同最恐怖的守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谁也不知道,此刻冲向那扇门,会不会引来直接的、无法抵御的攻击。黄毛和那个变成帷幔油画的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怎么……怎么办?”眼镜男哆哆嗦嗦地问,目光在敞开的门和恐怖的画作之间来回移动,进退维谷。
“它好像……不能直接出来?”老赵忍着背上的疼痛,观察着说道。尽管画布震动得厉害,那只眼睛也充满了攻击性,但“伪画者”的本体似乎仍被限制在画中。
“是因为那道光吗?”沈清辞看向地面上那幅依旧散发着灰黑色光芒的“人形油画”。这代表“错误”与“死亡”的真实之光,似乎对“伪画者”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限制了它的行动,但也彻底激怒了它。
“我们必须进去!”陆承沉声道,他看了一眼沈清辞,“但这样过去太危险了。”他意指沈清辞被标记的状态。
就在这时,那阵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再次如同鬼魅般,于展厅死寂的角落里响起。
“嗒…嗒…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黑衣男人从一幅移动后变得歪斜的巨型风景画后缓步走出,他的神情依旧淡漠,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危机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钥匙孔中那只疯狂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沈清辞苍白的脸上。
“被盯上了?”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沈清辞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带来模糊的提示,但他的目的始终成谜。
黑衣男人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慢条斯理地踱步,走向储藏室的门,对那只充满恶意的眼睛视若无睹。他在距离门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侧耳,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沈清辞,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幽光下显得格外莫测。
“愤怒会掩盖许多东西,”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比如……声音。”
声音?
众人皆是一愣。
“仔细听,”他朝着储藏室的方向微微偏头,“穿过它的咆哮,听听门后的……‘寂静’里,藏着什么。”
说完这句如同谜语般的话,他深深地看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蕴含着一丝……期待?
随即,如同前几次一样,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转身,身影便融入了展厅另一侧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留下的话,却再次在沈清辞心中掀起了波澜。
听?听门后的寂静?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只眼睛带来的恐怖压迫感,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的精神力,侧耳倾听。
耳边,是画布剧烈震动的嗡鸣,是那无形恶念发出的、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愤怒咆哮,是小雅压抑的啜泣,是其他人粗重而紧张的呼吸……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干扰。
但沈清辞没有放弃,她的感知力本就异于常人。她努力地剥离着这些表层的声音,将注意力投向那扇虚掩的门扉之后。
一开始,只有一片虚无的、深沉的死寂,仿佛那扇门后是绝对的真空。
然而,随着她精神的高度集中,在那片死寂的底层,她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
滴水声?
滴答……滴答……
非常轻微,带着一种空旷的回音,仿佛水滴落在某种金属或者光滑的石面上。
这声音与眼前这幅充斥着血腥、愤怒与华丽的《盛宴》格格不入!它不属于这个展厅,不属于这场“盛宴”!
难道……
沈清辞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我听到了!”她看向陆承和其他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门后面,有滴水声!”
“滴水声?”陆承皱眉,这听起来似乎毫无关联。
“这代表什么?”苏芮不解。
“代表那后面可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沈清辞快速分析道,“一个与‘盛宴’的主题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可能藏着‘伪画者’不愿让我们看到的……真相!或者说,是它力量的源头,或者……弱点!”
这个推断让绝望的众人重新看到了一线生机。
“所以,我们必须进去!”林枫握紧了拳头。
“可是……怎么过去?”保安看着那只依旧死死盯着这个方向的血色眼睛,咽了口唾沫。谁也不知道,在穿越这短短十几米距离时,会发生什么。
画布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钥匙孔中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几乎要染红大半幅画。那只眼睛里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它似乎也在积蓄力量,准备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沈清辞看着那扇通往未知的门,又看了看地面上光芒开始逐渐黯淡的“人形油画”,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无比,“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冲过去!”
陆承立刻点头:“好!我掩护你!”
苏芮、林枫、老赵也纷纷点头,就连眼镜男和保安,在绝境之下,也终于鼓起了最后的勇气。
小雅紧紧抓着林枫的胳膊,身体还在发抖,但也用力点了点头。
沈清辞最后看了一眼钥匙孔中那只疯狂的眼睛,然后猛地转身,面向储藏室的门。
“三!”
画布上的血色更浓。
“二!”
那只眼睛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
“跑!”
随着沈清辞一声令下,幸存的九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象征着生路与未知的门,狂奔而去!
几乎在他们启动的同一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那幅支撑着灰黑光芒的“人形油画”,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表面布满了裂痕,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压制消失了!
“吼——!”
恐怖的咆哮声达到了顶点,钥匙孔中那只眼睛的血色光芒大盛,一道粘稠的、如同实质的暗红色血影,如同触手般,猛地从画中激射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袭跑在最后方的——
小雅和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