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手的学徒罗尼正要跑过去开门,朗姆一个眼神示意,索托尔立刻把人拦住。
“……R先生现在包了诊所,其他人不能进来。”
鲍勃医生心里面不快,他看着端坐不动的朗姆,正准备开口,那边大门就“嘎吱”一声被人强行推开了——这个客人显然也不是个礼貌讲究的人,未经允许,便直接闯了进来。
R先生身边的女下属警觉的上前半步,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鲍勃医生瞳孔一缩,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是他?
那个因他的试探、进过一次警局的日裔英国籍游客。
赤井务武。
能找到这里,看来帮他办事的那个蠢货被抓到了马脚,并且还泄露了整件事是出于他的授意。
“抱歉,鲍勃医生。”
赤井务武探究的目光扫过诊所内或站或坐的六个人,打消了来之前想要动手直接掳人的想法,而是尝试诱拐:“现在需要你出诊一趟,报酬丰厚。”
他又不是美利坚本地黑帮,对于一个黑诊所的医生,没必要交好。
就算弄出点大乱子也没什么,只要撤退的快,不让这个国家的反谍机构抓到就行。
因此在查到是鲍勃在背后搞鬼后,赤井务武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准备把人拿下。
这件事是他私下单独调查的,联络人并不知情。
原本的观察任务已经结束,迫于局势和已经断掉的线索,赤井务武不得不放弃。
现在则是为了私人恩怨,以及满足他旺盛的好奇心。
杀人的是不是鲍勃医生?
为什么要栽赃他?
只要能够确认第一点,赤井务武就准备直接报仇,反正他的任务已经被联络人宣布结束,能否知道栽赃原因并不重要。
曾经上过战场的军人没有错过赤井务武眼中的冰冷杀意,鲍勃医生心里爆出粗口,心已经沉了一大半。
这一个个的,全都对他不怀好意。
就在鲍勃医生快速思索该如何破局的时候,另一个方向,琴酒已经通过窗户翻进了药房。
透过门缝观察到外面诊室隐隐对峙的三方人马,他心里也飘过一连串的省略号。
不是麻烦不聚头。
鲍勃和赤井务武居然对上了,如果他们交谈的话,或许就会发现,两人同时和一个男孩有过交集。
……啧。
琴酒眉梢一挑,又看向另一边。
他马上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先前在包间袭击他的四个人中的唯一幸存者。
被女人护在身后的人,从琴酒窥视的方向,只能看到一半脸,但对方胳膊上已经包扎完的伤口,却让琴酒明白,他大概是找对地方了——朗姆!
那另一个男人呢?
琴酒想到乔治的话,根据对方描述出的样貌特点,把“索托尔”这个代号安在了男人头上。
诊所内暂时僵持,无人说话。
琴酒脑中飞快盘算,现在他该怎么办。
杀了鲍勃医生?
FN m1906手枪的有效射程在30米,以他和对方的距离来算,按理来说他可以轻轻松松的干掉对方。
但根据他的观察和从先生口中得知的情报,医生曾是二战退伍军人,对于杀意非常敏锐,身手也不错。
哪怕出其不意,鲍勃医生也可能避开要害。
手枪的威力一般,除非能精准命中头、颈、心脏等部位,否则一击毙命的可能性较低。
而且之后如何脱身也是个麻烦。
或者杀了赤井务武?
这样能够彻底了结后患,鲍勃医生不会乱说话,也不知道内情。
赤井务武一死,mI6收不到确切消息,只能自认损失。
这个计划的难点在于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跟成年的、精英特工硬碰硬,下手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结果不好说。
想到这里,琴酒蹙了蹙眉,感觉有些棘手。
鲍勃医生和赤井务武都不好对付,并非一般人。
而且这里还有个朗姆,以及朗姆的两个下属。
组织里能够获得代号的绝非废物,最起码也得有远超同侪的一技之长。
那个女人有没有代号琴酒不知道,但对方能从包间的陷阱中活下来,就能看出身体柔韧,体术十分不错,是个难缠的对手。
刨除那两个年轻的学徒,现在这几个人中,最弱的反倒是朗姆。
那么……
要不要杀了朗姆?
琴酒猛地收回目光,以防自己不小心泄出的杀意被发现。
他心里有些疑惑,他今天对朗姆的杀心是不是重了点?
几次三番,似乎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忍不住对此浮想联翩。
明明已经分析过了,直接除掉朗姆并非好主意,这会给组织的未来埋下隐患。
怎么也得等那帮贪婪的兀鹫群聚在一起,才好一并清理干净。
琴酒目光微沉。
他警觉地反思自己的心态,虽说一切看起来都十分自然,但这种自然而然的趋势下,却又透出一丝与自身性格不相容的违和感。
这种微妙的差异很难发现,然而琴酒偏偏是个极其谨慎、敏锐且多疑的人。
在和乌丸莲耶那场深谈后,他对自己身上出现的任何异状都非常敏感——这意味着,那个无形存在,或许在对他施加影响。
琴酒眯起眼,回忆上辈子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比如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抹了工藤新一那个小鬼的脖子,反倒掩耳盗铃的用药。
要知道那个小鬼的头上还有他一棍子打出的肿块呢,就算毒药顺利发作,那不还是会被警察怀疑吗?
凡此种种,不止一次。
琴酒上辈子完全没有发现问题,一直到半个月前的谈话,他和先生抽丝剥茧、条分缕析,才叫琴酒察觉到不对。
毫无疑问,祂对自己有干扰能力。
甚至能施加影响,让自己很难记忆起某些细节,从而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琴酒心中恚怒,这种被控制的情况,让他格外不爽。
现在,琴酒又隐隐察觉到,自己的思维在被什么影响。
很轻微,很隐蔽。
就像是一种生于自我的潜意识。
而一旦他顺着这股冲动做出直接杀了朗姆的决定,那么组织或许会在未来,换个别的方式分崩离析,继续迎来既定的终局。
琴酒扯了扯唇角,无声冷笑。
——他可不会让那个存在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