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初次见到贝尔摩德的时候,琴酒绝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动摇。
仅仅数月的时间,他就对贝尔摩德的耐心大大提高,甚至还认真的思考对方的邀请。
施耐普斯庄园虽好,还有boss在,但生活跟养老差不多,过于无趣,唯一的“玩具”也很快就被回收了。
之后贝尔摩德到来,虽然和这女人的相处有些难受,但不可否认,他的生活到底有趣许多,也学到或者重新温习了许多知识。
继续待在欧洲,琴酒能想到的地方也就训练营,但先生大概不会放人,而他也不想枯燥的把人生丝毫不差的重来一遍。
美国就不一样。
一旦随贝尔摩德过去,正好赶上组织的大行动,哪怕不能参与,感受一下余波和氛围也是好的。
看出男孩的意动,贝尔摩德瞥了先生一眼,做了个口型,叫他别忘了喊她来时的打算。
乌丸莲耶只得闭上嘴巴,安静看莎朗如何诱拐小孩子。
贝尔摩德俯身靠近,故意在琴酒耳边,压低声音道:“先生把你当一只小猫养呢,姐姐可不然。”
“小阵分明就是一只狼。猫可以用抓板磨爪子,狼却不行,没有足够的猎物,怎么能长成优秀的猎手?”
“小阵要好好考虑。”
“如果跟我去美国,乖乖听姐姐的话 ,到时候你想用什么训练场就用什么,无论是小口径的,还是大口径的,姐姐都能满足哦~”
贝尔摩德直起身子,完全没有当着当事人的面造谣的心虚感,她朝着乌丸莲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之前挖下的坑,估计应验了吧。
乌丸莲耶莫名的眨了眨眼,不知道她和小阵说了什么。
虽然感觉被莎朗算计了一把,但是对方来的那一天便有言在先,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欧洲这边基本上风平浪静,暂时没有适合的训练场。
等看不见的烽烟燃起,估计怎么都得好几年后。
如果阵只是一个真正的小孩,残酷点的训练营又或者是温和些的封闭学校,对他来说都是不错的成长之地。
但阵不是。
对上男孩灼灼目光,乌丸莲耶叹了口气,温和道:“虽然小阵表现的很成熟,像是一个‘小大人’,但不要真的忘了,你现在就是个孩子,要遵守莎朗的命令。”
所以不要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先生叮嘱后,又把目光转向贝尔摩德:“照顾好他,还有……”
我们的约定。
琴酒没想到先生这么轻易的就肯定他的想法,听到对方谆谆告诫,他心里面莫名的生出几分抛弃了留守老人的微妙情绪。
所以对于先生的叮嘱,琴酒非常认真的给出肯定的承诺。
贝尔摩德美眸睁大,感情她这边才颠倒黑白的给先生扣了一个黑锅,这边对方就毫不留情、又轻描淡写的回以致命一击。
让小阵遵守她的命令,又提醒和自己的约定,那等她把小阵包装好推出去后,谁会被小狼崽记恨?
那只有她这个大冤种。
……费心费力还落不得好。
明明是先生自己说的,想看看闪闪发光的小阵。
做梦。
贝尔摩德心里吐槽,她才不会按照先生的剧本走。
美国那边事那么多,又是动荡的时候,为了小阵的安全,她保守一点很正常。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
只有琴酒一边觉得要好好对得起先生的放手,一边又忍不住为美国之行兴奋。
完全没注意到那两个大人的眉眼官司。
毕竟他现在矮嘛,看不到正常。
……
天色黯淡,贝尔摩德和琴酒已经从书房离开。
乌丸莲耶从高处远远注视着莎朗和男孩别别扭扭的同行,他不由发出一声慨叹:“这次回来,莎朗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你说,我要不要提醒她再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不知何时悄然侍立的黑泽云道:“莎朗小姐不喜欢被人揣测。”
乌丸莲耶不由看向管家,心里有所猜测:“你的好心又被她曲解了?”
“是我多话了,不该插手您和莎朗小姐之间的事。”
“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看着亲近,实际上心冷的很。”
乌丸莲耶淡淡道,但这正是乌丸家一贯的特征。
很少有东西能真正走进心里,可一旦放在心上,就一定会偏爱。
乌丸莲耶知道在莎朗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
所以哪怕看出了女人的矛盾,察觉到那丝忌惮和茫然的恨,他也不以为然。
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乌丸家族仅剩的血脉,也是不一样的。
黑泽云没有接话,乌丸莲耶可以这么评价贝尔摩德,他不行。
“……算了,小孩儿脾气,多大人了依旧没长进。”
“希望小阵能让她高兴点,我有种直觉,或许莎朗还要小阵照顾呢。”
乌丸莲耶意味深长的道,一个心里有漏洞的女人,一个心思稳定、精神强大的“男孩”。
也就是体型上的差别让人误会 ,可他冷眼旁观,GIN可要比莎朗强多了。
强大从不单指肉体。
从一名身手顶尖的杀手猛然回退到幼年,这种力量上的落差,能把很多心志不坚的人逼疯。
尝过了顶峰的滋味,谁还能轻易忍受一无所有?
然而琴酒却没有。
连轻微的烦躁都很快消散。
稳定的可怕。
乌丸莲耶从前只在那些人身上,看过灼热的、红色的信念,一往无前。
他还没见过,极致的黑色同样能凝聚出这般坚定的信念。
比钻石更璀璨,更像是月光。
连他这样冷心冷肺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吸引,不知不觉间付出真正的信任。
日光太过刺眼,如他们这般人靠近,只会被灼烧、被伤害,如同扑火的飞蛾,接触到那光亮,也会因此粉身碎骨。
适合黑暗中人的,还是月亮。
乌丸莲耶轻笑一声。
真好,现在Gin的信念——指向我。
所以他并不会介意短暂的分别。
他会等着,等着那把锋锐无匹的刀重新在血与火中锻造出来,迸发出森森寒芒。
等着那光芒还黯淡的月真正悬于组织编织成的黑暗天幕。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