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疑惑,又更进一步的感觉到自己和先生的合拍,琴酒这个晚上睡得非常安稳。
虽然未来还有许多难点要面对,结局也不一定顺遂,但无论如何,琴酒的心情已经变得安定,他不会再偶尔为自己现在的存在状况感到犹疑,并且真切多出一个可以互为倚仗的“同伴”。
其实那个未知的敌人也没那么强?
虽然试图让他遗忘,然而却不能清洗掉他的记忆,还没有那些研究员厉害。
而那场看似声势浩大的暴风雨,也不过劈黑了别墅的一角罢了。
只要小心一点,再定时整理记忆,应该就能将危害降低到可控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穿着英伦风黑色小西装的琴酒刚刚下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待的贝尔摩德。
这么快就重新见面,感觉有点晦气。
女明星倒丝毫不介意琴酒的嫌弃,她眼睛一亮,夸赞道:“这套衣服是先生准备的?很适合小阵呢,如果小阵再等比例放大一下,就是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型男啊~绝对会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先生从另一间卧室出来,他听着这一幕对话,笑着道:“小阵的底子好,穿什么都不错。”
他已经让人准备了好多套衣服,顾着琴酒的意愿,多数是深色系,偶有的浅色也是那种不打眼且舒服的颜色。
琴酒暗自腹诽,小孩子能有什么底子。
不过是大人喜欢打扮着玩罢了。
昨夜的谈心过后,他又和先生达成了一项“协议”,关于贝尔摩德曾经提到过的镁光灯计划。
琴酒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无数人的目光下。
但他知道贝尔摩德的提议和先生有关,于是他干脆退而求其次,表示如果乌丸莲耶确实有这方面的偏好的话,他可以只满足先生的愿望。
……您也不想独属于自己的酒,被他人觊觎吧?
先生欣然同意,然后连夜让下属运来了许多衣服,这套就是他精挑细选、在早上琴酒醒来后放到床头的。
虽然被琴酒吐槽幼稚,但乌丸莲耶不以为意。
老年人能有什么爱好?
不就是养孙子嘛!
他没有孙子,但有勉强能算是孙女的莎朗,以及可以充当他孙子乐趣的琴酒。
女孩男孩都有,怎么就不能凑合用用?
这套理论逻辑上自洽,琴酒干脆闭嘴,反正衣服没有问题,也符合他的喜好,拒绝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
贝尔摩德看着临时被当做管家使用的保镖,有些诧异的问道:“您身边不是带了黑泽云,怎么没见到他?”
听出莎朗话语里直白的试探,乌丸莲耶淡淡道:“出了些问题,你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他。”
贝尔摩德美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只是过去一天,怎么先生身边就出了大事?
她心里一跳,立刻有了些不太美妙的联想。
女人谨慎的闭上嘴,环顾周围,到底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有些食不下咽的吃完这顿早餐,贝尔摩德十分有眼力的跟上了乌丸莲耶,琴酒想了想,干脆也跟了上去。
先生听了那么多关于贝尔摩德的事,肯定要敲打敲打这个女人,让她收敛一点,以免未来犯错。
作为同事,他怎么都得亲眼看看。
哼……贝尔摩德狼狈的一面可是不多见。
平日这女人总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有了今天的教训,想必不会再尝试捉弄他了吧?
想到贝尔摩德日后可能会变得规矩一点,琴酒心情大好,眸中也带出两分凉凉笑意。
他的目光从贝尔摩德身上扫过,敏锐发现,这女人今天擦得粉有些厚,面色略带憔悴。
琴酒心生探究,看来贝尔摩德有心事啊,是因为什么?
……
乌丸莲耶对妹妹的血脉以及目前最完美的实验体,态度当然算得上“宽容”,但前提是贝尔摩德不要试图踩线。
虽说猜测不到未来具体发生何事,但已知的推论已经足够他出手。
贝尔摩德的心脏一路上提到嗓子眼,手心微微渗出冷汗。
虽然之前她十分笃定先生不知道她做的小动作,但此时此刻,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琴酒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能够欣赏贝尔摩德表情的最佳位置。
他毫不掩饰的勾起一丝带着恶意的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贝尔摩德,那双微微闪烁的水蓝色眼眸,已经透露出这个女人心底的忐忑不安。
“莎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乌丸莲耶终于开口。
贝尔摩德心里暗道一声来了,却也有种巨石终于落下的放松。
“先生。”她微微低下头,毕恭毕敬的道,没有再做出惯常的姿态。
“我知道你心理出了问题。”
乌丸莲耶一出口就让贝尔摩德身体一震,她还以为这是个秘密,没想到先生居然早就知道。
“那些情绪困扰着你,让你做了许多错事。”
贝尔摩德抿住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什么都知道!
“小打小闹,有助于发泄情绪、排解烦恼,我不会理会。但是……”乌丸莲耶温和冷淡的目光陡然变得沉重,仿佛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贝尔摩德身上:“但是你得懂得分寸。”
“实验室一直是你负责,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个威尔德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负责人的位置还不够,还一定要在实验室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吗?”
乌丸莲耶轻轻敲了敲桌子,其实他知道的细节并不多,但是他足够了解贝尔摩德,只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就可以猜出对方的大部分作为。
最近贝尔摩德的小动作太多了,已经引起他的注意。
再加上那些由未来倒推出的结论,先生很轻松就能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贝尔摩德不会跟他对质,所以,他只需要保持这种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姿态,就能给贝尔摩德带来极其严重的高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贝尔摩德被一句句带有逼迫意义的话搞得心神一乱,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明白。
因为那个威尔德确实是她一时兴起,故意勾到手的一条狗。
或许是对方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恶心,所以贝尔摩德十分有报复心的让威尔德只能在自己脚下像条狗一样打滚献媚,露出一副连骨头渣都吃不上的可怜样子。
但这个理由只是其中之一。
贝尔摩德心里清楚,对于实验、对于乌丸莲耶的复杂态度,让她生出了一些不应该有的微妙想法。
女人咬住唇,在先生的犀利视线下,她觉得自己隐在心底深处的卑劣想法被一览无余。
这个时候,贝尔摩德却不自觉的看向旁边事不关己的琴酒。
那双冰冷的墨绿色瞳孔,冷酷且稳定,让她心头一震,紊乱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先生,正色道:“是,我向您承认。”
“我当初……确实出于一些小心思,我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恶意。”
“不过最近我一直在尝试弥补。”
贝尔摩德语速加快,会不会受到惩处她已经无暇顾及,再不自我拯救,她可能就要凉了。
幸好这段时间,她确实一直都在给曾经的错事打补丁。
贝尔摩德喘了口气,最后慎重的道:“……我发现,实验室的资料和原始目录比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