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句犹如宣战口号的话,乌丸莲耶没有向干邑和贝尔摩德解释的意思。
他把话题一引,转而让贝尔摩德给干邑讲述一下威尔德之事的前因后果。
——包括她是怎么玩弄威尔德感情不成反倒被黑化的癞皮狗试图反攻倒算的事。
琴酒冷眼瞧着,心知这是先生故意的,他在继续刺激贝尔摩德的精神状态。
可怜的干邑就成了个工具人,不得不对着贝尔摩德冰凉的目光,听着实验室副主管的爱恨情仇,还不敢跑神。
他知道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引以为戒”,并非让他小心贝尔摩德的美人计,而是让他时刻关注医疗小组成员的心理健康。
干邑本来就是这方面的好手,否则当初给琴酒的心理鉴定结论不会由他来出。
他的科研能力比起他的老师来说是差了一点,灵性不足,没什么创造力,但对于按部就班的事,他总能做得一丝不苟,是个非常好用的科研助手。
乌丸莲耶觉得不能再大材小用。
让干邑始终待在他附近,为他的身体服务有点浪费人才。
毕竟就最近这些年的监测来看,他的身体很健康,就算在不变的容颜下、内里依旧在随着时间流逝而衰老,但速度就和常人差不多。
这就意味着,起码在二三十年内,不需要特别关注他的健康问题。
“我本就决意,将S-000实验室搬出美国,现在不过是加快进度。”
乌丸莲耶看出干邑有些惴惴,他安抚道:“你不必感到惶恐,目前我手下的研究员中,你是最合适负责这项工作的。”
干邑咬了咬牙,腮帮肉绷得死紧。
乌丸莲耶轻轻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温和道:“我对你非常信任,不要有压力,还会有其他人配合。先去日本选址,抓紧时间定下一个足够大且安全的地方,基地里的原始资料必须尽快搬过去。”
“实验室的建设不着急,以保密为第一要务,其次是安全。”
“你想想要以什么名义开户,账号申请好之后,第一笔资金会立刻转进去。”
“现在距离2月底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在美国这边的动乱开始前,务必启动资料转移程序。”
“明白吗?”
干邑点了点头,听着boss已经安排好了流程,他瞬间觉得有底气多了。
贝尔摩德的脸色越发难看,先是不得不把自己的那些事告诉其他人,接着又听到实验室重组的消息,她心头危机感更甚,只觉得芒刺在背,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想到过往种种,神情也恍惚起来。
乌丸莲耶思索了一下目前在日本发展的组织成员,一个名字浮现心中。
他看向琴酒,询问道:“皮斯科?”
之前的故事里,这个代号成员并未被提及,琴酒都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听到先生询问,他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可用。
皮斯科忠心是有的,业务能力也有一手,脑子还算灵活。
这个时候的皮斯科还是壮年,想来也不会有日后的笨手笨脚,作为配合干邑工作的人,完全足够。
贝尔摩德没有注意到先生和琴酒之间的动作,满心都是恐惧。
干邑却发现了这一点,他心里越发吃惊。
boss居然这么在意这位小先生?而且是信任有加。
想着上次在庄园见面的时候,boss只说男孩叫做“阵”,他总不能也像眼前这两位,直接叫对方“小阵”吧?
怪唐突的。
干邑轻咳了一声,目光示意琴酒,说道:“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先生的正式称呼。”
说来也是苦逼,他们同在基地这半个月,干邑一直在废寝忘食的带着组员整理资料,和琴酒根本没打过照面,今晚的会议还是荷兰后的首次见面。
乌丸莲耶这才发现这个小疏忽,他笑着道:“不是告诉你了吗,‘阵’。”
“阵?”
干邑懵了一瞬,好在他作为boss的陪护在日本生活过,对于日语还算熟练,于是他迟疑问道:“是那个‘Jin’的音……Gin?”
居然有代号吗?
还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代号!
干邑不觉的,boss会把这个代号轻易许给其他人。
他又忍不住看了琴酒一眼,这次眼里带了正儿八经的郑重,实在不敢再把这个男孩当成真正的男孩来看待了。
“是,不过没有公布,你知道就好,不用告诉其他人。”乌丸莲耶叮嘱了一句。
“明白。”
干邑再次点头,没想到随口一问又问到了一个秘密,这下越发压力山大。
“你下去准备吧,趁着还没离开,可以把丢失的那部分资料先做一复原。”
乌丸莲耶终于肯放干邑离开,查尔斯松了口气,连忙告辞,临出门前他回头道:“boss,时间紧迫,我觉得还是早些出发为好。复原资料要做的话可能得一个月甚至更久。”
“实验的事我不懂,就按你的意思来。”
乌丸莲耶从善如流,直接改口。
干邑得到答复后这才离开。
乌丸莲耶的目光转向贝尔摩德,这个女人还是精神恍惚的模样,他眯了眯眼,猩红的眼瞳带出一丝压迫。
“莎朗,你还要继续留下吗?”
“我……”
贝尔摩德如梦初醒,她站起身飞快的扫了一下周围,发现干邑已经离开,顿时慌张的道:“不了先生,我也去办事。”
“你最好休息一下。”
琴酒开口阻止道,他抬起眼,目光扫描般划过,最后定在那张苍白的俏脸上。
“不是怕你猝死。”
“而是别误了组织的任务。”
琴酒凉凉的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结果贝尔摩德竟然依旧从他的话语里汲取到力量。
女人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好,精神绷得也没那么紧了。
“好的,我先去休息。”
“那就不打扰先生和小阵了,晚安。”
贝尔摩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和乌丸莲耶、琴酒告别。
琴酒的眉头狠狠的拧起,虽说按照先生的想法,只要贝尔摩德抗不过压力,他迟早会成为对方的精神支柱。
但这种怪异的情况,还是让琴酒觉得——不能理解。
如他这般心态稳定的人,再来许多次,他对贝尔摩德的脆弱都无法感同身受。
这或许就是最大的差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