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内对峙的是宫野艾琳娜和宫野厚司。
琴酒通过铁门的缝隙看到是这两个人,心里面既意外又不意外。
小洛克菲勒今天不在实验室,据说去了洛克菲勒家族的驻地,不过他离开前,曾经来过一趟。
难道是研究有了成果?
这么快?
琴酒觉得不可思议,他试着轻轻动了动铁门,发现它虽然沉重,但开合的时候,并没有声响。
宫野艾琳娜和宫野厚司所在的位置,距离铁门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小心一点,就能从门口偷溜进去。
琴酒轻轻敲了敲紧贴在脖颈上的麦克风,发出约定的信号。
鱼冢三郎蹑手蹑脚的上前,从门缝观察了下形势,便朝琴酒点了点头。
小大哥缓缓拉开铁门,等刚好能容纳一个孩子进入的时候,鱼冢三郎便飞快通过,行动迅速的从宫野夫妇的视线死角,溜到庞大主机的一侧。
机械持续运转的声响,盖住了他可能发出的动静。
琴酒时刻注意着宫野夫妇和铁门外的声响,确认没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他并未跟着鱼冢三郎一起进去,而是守在门口,凭着自己超越常人的五感,仔细从主机发出的杂音中分辨宫野夫妇的声音,想听听两个人在吵什么。
今天实验室的人有些稀少。
上次琴酒过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几名研究员。
但这次,一路上除了安保人员外,就再没见其他人。
实验室里,很明显发生了变故。
——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厚司!”宫野艾琳娜的情绪不太稳定。
刚刚也主要是她在说话,宫野厚司基本上一言不发。
男人的表情藏在厚厚的口罩下,看不清楚。
宫野艾琳娜再也无法忍耐,她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惊恐喊叫,但当宫野厚司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扯下了丈夫脸上的口罩。
露出的那张脸,略带一些仓皇,还有死一般的冷漠。
宫野厚司和妻子对视,终于沉沉开口。
“艾琳娜,我们死定了。”
“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
宫野艾琳娜失去冷静,语气里满是焦躁。
她下意识扶住肚子,声音哀切:“想想明美,想想还没出生的志保,你把话说清楚,也许、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宫野厚司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实验数据出现了重大错误。”
“你知道吧?昨天有一个孩子,tbc-562在他身上‘成功’了。”
他加重语气,眼神晦涩。
“是……谁?”
宫野艾琳娜想到什么,牙齿发颤。
“诸星秀吉。”宫野厚司道。
艾琳娜的呼吸骤然停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给他注射tbc-652,是因为在前期的药物试验中,他的身体反应最好,于是就在昨天的时候,研究员申请,向诸星秀吉注射tbc-652。”
“这个请示是萨尔·洛克菲勒亲自通过的,他已经等不及了。”
652是新迭代的药剂,刚刚被合成出来,只有三支。
其中一支被稀释后用于小白鼠身上,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年龄倒退现象。
并且,没有出现这种现象的小白鼠,也未当场暴毙,而是处于昏睡状态。
研究员观察到这一点后,大喜过望,马上就越过宫野夫妇,把情况上报给萨尔·洛克菲勒。
珍贵的药剂不是大白菜,当然要用到最合适的实验品身上。
于是诸星秀吉被推了出来。
——tbc-652直接让男孩的年龄倒退了5岁!
实验成功了?
“萨尔·洛克菲勒的父亲年龄很大,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急着拿药回去挽救父亲的生命,但是……”
“就在不久前,小白鼠全都死了,无一例外。”
“诸星秀吉身上,也出现了轻微的排异反应。”
“研究员检查过,觉得不碍事,只是轻度发烧。”
“他们现在,只对合成更多的tbc-652有兴趣。”
“不过缺少关键的一步,他们不可能成功。”
这是他为了家人的安危,偷偷做的防范,旁人并不知晓。
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于事无补。
宫野厚司的表情出现变化,带出深深的恐惧。
“我觉得不对劲,亲自给诸星秀吉检查后,结合已有的数据才发现了问题。”
“他的脑细胞,在‘燃烧’。”
“等持续一段时间后,他就会像那些小白鼠一样,因为脑死亡而死亡。”
宫野艾琳娜颤抖的伸出手,拽住了丈夫的衣袖:“……你说过,不会让秀吉有危险的。”
“可这是萨尔·洛克菲勒的意思,我能有什么办法!”
宫野厚司突然吼道,积蓄的情绪爆发出来。
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的道:“对不起,艾琳娜。”
“我给秀吉注射了一支缓释剂,能减缓药物生效的时间。”
“但是……”
“tbc-652的效果是不可逆的,就算减缓,也依旧于事无补。”
“不仅仅是大脑受损。”
“他还会像那些得了渐冻症的病人一样,神经退行,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宫野艾琳娜目光失神,片刻后才喃喃自语道:“……研究出这种药剂的我们,就是恶魔。”
她又哭又笑的像是精神失常,宫野厚司抱着妻子,只能无力的安抚她。
这时,琴酒耳朵微动,捕捉到细微的动静。
他闪身离开,避在一边。
很快,他和鱼冢三郎来时的那条通道,便出现了一个7、8岁的小女孩。
……宫野明美。
“爸爸?妈妈?”
女孩抱着和她几乎等身的布娃娃,一边小心翼翼的行走,一边呼唤道。
琴酒没耐心继续看接下来的狗血剧,他又敲了敲麦克风,示意鱼冢三郎抓紧时间。
在宫野夫妇听到女儿的叫声后,便从机房内出来,重新锁上门。
宫野厚司回头看了机房一眼,随后跟上妻女。
等三人离开,琴酒压低声音,问道:“里面能打开门吗?”
受到庞大主机的影响,杂音很重。
“可以,大哥。”
“还要多久?”
“20分钟。”
琴酒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11:02分,距离他们潜入实验室,已经超过半个小时。
听完宫野夫妇的对话,察觉到里面满溢的悲观和绝望情绪,琴酒现在有种强烈预感,那场命中注定的大火,即将燃起。
实验室深处地下,一旦爆炸着火,通风管道会变得烟雾弥漫。
到时候没被烧死,反而因为烟雾中的一氧化碳等有毒物质死亡,可就是个笑话了。
再加上这里还是一座生物制药实验室。
说不定还有什么能耐高温的变异病毒细菌,到时候挥发混合在一起……
琴酒觉得,他们得尽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