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思绪开了小差,忽然想到自己身上。
他心里没什么波动,只平静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兰巴诺的研究上,暂时给它打了个叉。
这些天在忙碌之余,琴酒将兰巴诺过去发给先生的研究报告全都看了一遍,对这位研究员的进展心里有数。
报告是给先生的,所以虽然有些用语依旧专业拗口,但总体上还是写的比较通俗易懂。
那个逆熵意识研究,最大的突破是将濒死之人的意识分离出来,大约能存续半个小时的时间。
兰巴诺曾尝试将之转移到另一具植物人身体中,但无论是刺激、呼唤还是别的,该身体只有一些神经反应,并不能直接苏醒;之后便再也捕捉不到意识信号,它在新身体里直接消散了。
目前只有一个前置项目研究完毕,就是乌丸莲耶目前正在使用的脑电波读取技术。
它可以捕捉脑波信号,对即时“命令”进行输出,转为可以被机器读懂的代码,再由代码转为能被人接收的文字或者图像。
除此以外,在意识作为电子数据上传、下载,以及编译、修改等方面,兰巴诺毫无头绪。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报告最近的一份也在数年前。
这就意味着,兰巴诺最近几年内,研究没有任何进展,就单纯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通过cIA骗美国人的钱。
因为对组织没什么价值,所以也就没必要上报。
琴酒还发现,乌丸莲耶对兰巴诺的实验室没有硬性指标要求——大概是看不到什么成功的希望,所以干脆没定指标,因为定了也是白定。
先生在半沉睡前,向琴酒交代的核心实验室名单里也没有兰巴诺。
远在美国的兰巴诺,因为组织重心转移、药物研究取得突破和cIA靠的太紧密等原因,已经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核心位置。
就像一个孤岛。
既没得到乌丸莲耶的重视,也没被科研部纳入直接管辖范围。
琴酒眯了眯眼,希望兰巴诺醒悟后能抓住这次机会重新回到组织核心,否则的话……前景堪忧。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如果不能继续保持超然地位,那就离死不远。
之前琴酒确实有点杞人忧天,兰巴诺的本事没那么夸张,可以随随便便研究出这样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一周前的相见,先生来不及说太多。
琴酒觉得没必要让先生再在兰巴诺身上浪费时间、为自己解答疑虑,所以在这几天,他开始主动搜集相关资料。
现在搞清楚情况,等先生醒来后……他们就可以说点别的。
———
时间快速流逝,5月最后一周,琴酒终于完成在日本的工作,准备再次启程前往美国。
密钥到手将近一月,曼萨尼亚和伏特加认认真真、里里外外将它重新拆解研究了一遍,兰巴诺确实没忍住诱惑在里面加了一层代码,但没超过组织。
看来对于诺亚方舟,他已经视为囊中之物。
……大概是琴酒的那句话给了他误会。
让他觉得组织会将诺亚方舟留在美国、留在他这里,就像泽田弘树一样。
重新装包的密钥被伪装成车钥匙的样子,使用的时候按照既定顺序按下钥匙上的按键,即可将隐藏的密钥插头露出。
将密钥插入电脑主机后置针口,检测到本体后其内存的子程序会自动运行,大概需要3分钟时间完成数据转移。
之后就可以安静等待病毒从内部扩散,污染时间不确定。
等到诺亚方舟主动向预存的Ip地址发送消息,组织就可以尝试收割成果。
当然,正式行动前肯定要进行验证,万一密钥计划失败,还得小心诺亚方舟将计就计。
“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
琴酒这会儿正在东京A-1基地负三层,他转头看向监控器,发现来人是波本,便示意伏特加去开门。
“老大,最近有什么国外的任务?我想出去玩几天。”
波本进来后便直接问道,他的表情还是惯常微笑的样子,但琴酒敏锐发现,这位行动部的情报专家有些心情烦躁。
……因为突然出现的苏格兰?
“你能出国?”琴酒不动声色,脑子里快速掠过曾经那些陈年往事。
波本的事基本都是乌丸莲耶派人跟进,琴酒只是偶尔参与计划,直到波本通过考核进入行动部核心小队,他对这位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同伴才有了更多关注。
波本在日本的潜伏计划颇为顺利,早些年便口碑翻转。
从幼年行凶的杀人犯到被欺辱奋起反杀的英雄,很是符合日本人的“慕强”情怀。
当时便有知名律师公开表示,愿意无偿提供法律辩护服务,认为降谷零的所作所为只是“自卫”,并非“故意杀人”。
大众情绪酝酿了一段时间后,再接着便有采访爆料称,案发时降谷零只有十二岁,作为未满十四周岁的触法少年,按照日本相关法律规定,应该判“移送少年院”这一保护性处分,直到矫正完成后释放。
在严格法律意义上,降谷零不应存在“刑事有罪判决”,只有“少年院收容记录”——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有罪!
但因为死者父母有权有势,降谷零的年龄竟然被篡改成十五岁,结果以杀人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甚至对方在刑务所试图买凶杀人,却侥幸没有成功,反倒让降谷零逃离监所。
这位无父无母的可怜少年最终逃到了海运船上,偷渡到美国进了某所孤儿院,人生才算走上正轨。
大学时期作为交流生重返日本的降谷零,打听悲惨过去的时候,发现当初有一名无辜少年被当成他惨死于凶手刀下,心生不忍、满怀悲愤,于是决定向东京高裁提出再审请求,并提供关键证据——左手腕部 x 线骨龄片。
这是一种活体检测年龄的方法,将骨骺-骨干融合程度、腕骨出现数目与G-p 标准图谱比对,即可反推出“骨龄”。
其对二十五岁以下人群误差约 ±1 岁,那时降谷零自称二十岁,而他被伪造的年龄多了三岁,都没有超过精准检测范围,即便有误差,处于一岁的误差也不影响结果。
要么二十一要么十九,都可以证明八年前案发时的降谷零处于“未满十四岁”状态。
于是,在媒体的大肆报道下,降谷零的遭遇一瞬间引发许多人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