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需不需要做手术?”妃英理语气颤抖。
来纽约之前,她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就算作为律师她心理素质极佳,至今没有方寸大乱,但也没办法彻底冷静。
“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毛利小姐脑部的阴影面积不算大,虽然会压迫神经,却也有自行消失的可能。”
贝尔摩德说的都是实话,但她在有意挑起妃英理对女儿的担心,让对方失去准确判断能力。
魔女唇边露出神秘微笑,她一边用关切的语气说话,一边在心里默默数数。
1、2、3……10。
“砰——砰!”
两声剧烈撞击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爆炸声。
根据声音她几乎可以凭空想象出:那辆出租车发生车祸后横飞上天又重重落下的情景。
贝尔摩德将手机稍稍移开一点位置,水蓝眼眸闪过狠辣之色。
她看中的东西,就必然要得到。
碍事又不识趣的家伙,只能抢先一步清理掉。
至于毛利兰知道后会不会伤心……伤心又怎么样?哭泣的少女依然很好看呢。
“妃女士?妃女士?”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贝尔摩德装出焦急模样,豁然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母女连心的作用,一直昏迷的毛利兰忽然喃喃自语“妈妈、妈妈……”,眼皮下的眼珠开始不安地转动,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贝尔摩德挂断电话,给伊迪莎拨过去。
她做戏向来做全套。
“伊迪莎,麻烦让人出门看看,刚刚那位妃女士似乎出了车祸,现在已经联系不上。”
“好的,老板,我马上让人去。”
贝尔摩德忧心忡忡地在病房内踱步,她余光看向正在挣扎着苏醒的毛利兰,看似焦急,却好整以暇的等待。
甚至,她还有闲情逸致瞄了一眼电视屏幕。
目前纽约警察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已经进行到下一阶段,有记者询问警察为什么这次行动如此迅速。
虽然控制了伤亡,且有英勇牺牲的“便衣”警察,但警察局的行为依旧十分可疑。
贝尔摩德走神一瞬,又想起自己的发现,她眉头微蹙:是谁提前报警?
因为毛利兰身上的特别现象以及蓝色夏威夷的突然晕倒,她还真没来得及细究,只知道是个年轻的男孩。
……会是谁在附近?
贝尔摩德心中陡然警惕,不过她还顾不上安排人调查,便发现毛利兰终于醒来。
“妈妈!”少女猛地坐起,随后捂住脑袋,皱眉呻吟。
她头疼的厉害,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视界才从一片昏暗重新覆上色彩。
“别乱动,你头上有伤,会加重伤情。”
贝尔摩德连忙走近,双手按住毛利兰。
“您……您是?”
毛利兰目露茫然,感受到从眼前女人身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亲近感,她忍不住迟疑地问道:“妈妈?”
贝尔摩德的心脏为这个称呼一阵剧烈跳动,眼前的女孩与她新塑造的身份年龄相近,好像真变成了她的女儿似的。
魔女压下突如其来的触动,微微睁大眼睛。
她还没动手,怎么毛利兰先一步失忆了?
虽然很想将错就错,但这种怪异情况让她在感慨之余,还生出几分错愕与警惕。
……这算不算巧合?算不算特殊情况?
贝尔摩德的大脑快速运转,平息了刚刚的触动。
眼前这副明明显得温馨的场景,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脊背生寒的感觉。
她停下想要后退的小动作,没有回答毛利兰的问题,而是直接按下床头的呼唤铃,对另一头快速说道:“护士,1号床的毛利小姐醒了,但她似乎失去了记忆,请尽快让医生来看看。”
听到这声“毛利小姐”,毛利兰紧张的捏了捏被角,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想要思考现在的处境,但从头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制止了她的想法。
“抱歉啊,这位姐姐。”
毛利兰歉然道,她本来想叫阿姨的,不过考虑到刚刚闹出的乌龙,她临时又改口——反正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不是气质较为成熟、举止比较妩媚,说不定会被认为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没关系。”
贝尔摩德注视着毛利兰,这忽然发生的失忆打乱了她的计划,让魔女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知毛利兰刚刚的车祸。
但很快,她便不需要再纠结。
伊迪莎的电话回拨了过来,正好,几名医护也推着移动护理车赶到病房,开始对毛利兰进行检查。
“老板,我让助理去看了,车祸发生在另一条街,距离工作室大概一分钟左右的车程。”
“现场很惨烈,周围人说,妃女士当时在打电话,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在撞击发生、车辆翻转的时候,她就被从车窗抛飞出去,人倒在七八米外的马路上,险些造成二次伤害。”
贝尔摩德心里面嘀咕,妃英理不会也有女儿的逆天运气吧?
或者说——毛利兰的“特殊”会不会影响到远在十余公里外的母亲?
“伤势怎么样?救护车赶到了吗?”
“不太好,呼吸若有若无,随时可能终止。”伊迪莎语气低沉:“她全身多处被玻璃刺伤,出血量很大,目测已经超过五百毫升,如果不能尽快止血……”
“我知道了,你继续关注。”
贝尔摩德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怜悯,她挂断电话,转身看向病床的位置,毛利兰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姐姐,你刚刚电话里提到的救护车……他们在救谁?”
毛利兰觉得随便询问别人的通讯内容很不礼貌,但心里却有一股冲动,让她无法自制的开口。
她的心脏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心电图也因此发生变化。
护士连忙提醒毛利兰让她放松、保持平和的心态,但她根本做不到。
贝尔摩德和那双清纯透亮、仿佛带着期盼恳切的眼眸对视,黑漆漆的心里猛地扯出些许愧疚,让她差点就开口。
不过话到嘴边,又被贝尔摩德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