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图的晨光带着杜罗河的清润,透过米其林三星餐厅“星畔”的落地玻璃窗,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上投下菱形光斑。餐厅坐落于老城区的制高点,推开窗便能望见红褐色屋顶连绵至河畔,空气中弥漫着松露与黄油的醇厚香气,搭配着远处传来的悠扬手风琴声,尽显欧式优雅。
栀牵着白泽的手走进餐厅时,原本低声交谈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她今日换了一身淡杏色真丝衬衫,领口系着同色系的细缎带,搭配米白色阔腿裤,黑色长发松松地挽成低发髻,露出纤细的天鹅颈,赤色瞳孔温润如琥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柔光。白泽则穿了件白色蕾丝边连衣裙,白色长发扎成两个蓬松的丸子头,金色眼眸像浸了阳光的蜂蜜,好奇地打量着餐厅内精致的水晶吊灯与墙上的油画。
“圣女大人!”餐厅经理早已等候在门口,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躬身行礼。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宾客瞬间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致意,眼神中满是崇敬与惊喜。昨晚栀在热罗尼莫斯修道院的祈祷早已通过网络传遍葡萄牙,能在餐厅偶遇圣女,对信徒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幸运。
栀温和地颔首,声音轻柔如春风:“不必多礼,我们只是普通食客。”
她的话音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气息悄然弥漫开来。这股气息并非来自食物的香气,而是源自栀本身,像冬日里的暖阳,夏日里的清风,包裹着餐厅里的每一个人。原本因商务洽谈而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因等待菜品而略显烦躁的情绪悄然消散,老人们脸上的皱纹变得柔和,孩子们停止了哭闹,眼中满是好奇与亲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平和的笑容,心中只剩下安心与惬意,仿佛置身于最温暖的港湾。
“圣女大人的气息,果然能抚慰人心。”邻桌一位白发老者感慨道,他原本因关节疼痛而微微蹙眉,此刻却挺直了背脊,脸上露出久违的舒展笑容。
白泽拉着栀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兴奋地趴在桌上,金色眼眸亮晶晶地盯着菜单:“姐姐,这里的菜看起来都好高级!你看这个黑松露煎鹅肝,还有慢煮牛肋排,听起来就好好吃!”
栀笑着接过菜单,指尖划过烫金的菜品名称,目光温柔:“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今天让你好好尝尝。”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系着深蓝色围裙的中年主厨快步走来,他身材高大,鬓角有些斑白,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十字架徽章,正是餐厅的主厨马库斯。他走到桌前,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圣女大人,我是您的虔诚信徒马库斯,能在我的餐厅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
“马库斯主厨不必客气。”栀抬眸看向他,眼神温和,“听闻您的厨艺冠绝波尔图,我们特意前来品鉴。”
“您过奖了。”马库斯脸颊微红,语气愈发恭敬,“我的厨艺,不过是为了传递食物的温暖。自从年轻时见过您一面,得到过您的祝福,我便下定决心,要用美食治愈人心,就像您用力量守护世人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圣女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应允?”
栀看着他眼中的恳切,轻轻点头:“你说。”
“我的母亲在我十岁时便去世了。”马库斯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情,“她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妇女,厨艺不算精湛,却能做出最温暖的味道。尤其是她做的‘普罗旺斯炖菜’,用番茄、彩椒、茄子和自家腌制的香肠慢炖而成,是我童年最珍贵的记忆。后来我走遍世界各地学厨,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做不出母亲当年的味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农妇抱着年幼的马库斯,笑容质朴而温暖。“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马库斯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您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能否……能否用您的力量,让我再尝尝母亲做的炖菜味道?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餐厅里的宾客们都安静地听着,不少人露出动容的神色。失去亲人的遗憾,对过往味道的执念,是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大家都期盼地看向栀,希望这位慈悲的圣女能满足马库斯的心愿。
白泽拉了拉栀的衣袖,金色眼眸里满是心疼:“姐姐,帮帮他吧。”
栀看着马库斯眼中的期盼与伤痛,赤色瞳孔中泛起柔和的光晕。她轻轻颔首:“可以。不过我并非用力量复刻味道,而是感知你记忆中最深刻的温暖,用食材将它呈现出来。”
马库斯喜极而泣,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圣女大人!谢谢您!”
栀起身跟着马库斯走向后厨,后厨干净整洁,不锈钢厨具擦拭得锃亮,各种新鲜食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厨师们看到栀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问好。栀示意大家继续忙碌,自己则站在料理台前,闭上眼睛。
她没有去看任何食材,只是将指尖轻轻搭在料理台的大理石面上。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蔓延,顺着马库斯的目光,潜入他记忆的深处。那里有阳光洒满的农家小院,有母亲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有番茄在铁锅中咕嘟冒泡的声音,有香肠与蔬菜混合的浓郁香气,还有母亲递过炖菜时,掌心的温度与温柔的笑容。
这些记忆中的画面与味道,像溪流般汇入栀的感知。她睁开眼睛,赤色瞳孔中映着淡淡的暖意,伸手从食材架上取下新鲜的番茄、彩椒、茄子,还有一根用传统方法腌制的农家香肠。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娴熟,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她没有用复杂的厨具,只是将番茄去皮切块,彩椒与茄子切成大小均匀的滚刀块,香肠斜切成片。锅中倒入少量橄榄油,待油温热后,放入蒜末爆香,随后加入番茄块翻炒至出汁,再依次放入彩椒、茄子与香肠,加入少许盐、黑胡椒和一小片月桂叶,盖上锅盖,用小火慢炖。
整个过程中,栀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专注地把控着火候与时间。她周身的温暖气息与锅中食材的香气相互交融,弥漫在整个后厨,让厨师们都忍不住放慢了动作,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马库斯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那口锅,眼眶始终湿润着,记忆中的味道越来越清晰,仿佛母亲就在身边。
白泽趴在后厨门口,好奇地看着栀的动作,金色眼眸里满是崇拜。她知道姐姐的能力不仅仅是战斗与治愈,更能感知人心深处最珍贵的情感,并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它呈现出来。
大约半小时后,栀掀开锅盖。一股浓郁而纯粹的香气瞬间爆发出来,不同于餐厅里精致菜肴的复杂风味,这股香气带着泥土的芬芳、阳光的暖意和亲情的厚重,简单却极具穿透力,让人一闻便忍不住眼眶发热。炖菜的颜色红亮诱人,番茄的酸甜、彩椒的脆嫩、茄子的绵软与香肠的咸香完美融合,咕嘟冒泡的汤汁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正是记忆中最真实的模样。
栀将炖菜盛进一个白色的陶瓷盘里,递到马库斯面前:“尝尝看。”
马库斯颤抖着接过盘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与记忆中的滋味分毫不差,甚至比记忆中更温暖、更治愈。那是母亲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无论走多远、见多少世面都无法替代的味道。
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马库斯的脸颊滑落,滴在陶瓷盘上。他放下勺子,对着栀深深鞠躬,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一模一样……圣女大人,谢谢您……这就是我母亲的味道,谢谢您让我再次尝到……”
周围的厨师们也纷纷红了眼眶,不少人想起了自己亲人做的饭菜,心中满是感慨与感动。
栀递给他一张纸巾,语气温柔:“食物的真谛,从来都不在于技法的精湛,而在于其中蕴含的情感。你母亲的爱,一直都在这味道里,从未离开。”
马库斯接过纸巾,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盘中的炖菜,脸上露出释然而幸福的笑容:“我明白了,圣女大人。以后我会带着母亲的爱,继续用美食治愈更多的人。”
栀笑着点头,转身与白泽一起回到餐桌。餐厅里的宾客们纷纷送上掌声,眼神中满是敬佩与感动。马库斯亲自为她们上菜,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黑松露煎鹅肝外酥里嫩,搭配着无花果酱的清甜;慢煮牛肋排肉质软烂,入口即化,酱汁浓郁醇厚;还有一道芦笋虾仁沙拉,清新爽口,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前两道菜的厚重。
白泽吃得不亦乐乎,金色眼眸里满是满足:“姐姐,这里的菜也太好吃了吧!尤其是这个鹅肝,简直绝了!”
栀拿起刀叉,慢慢品尝着。马库斯的厨艺确实精湛,每一道菜都火候恰到好处,味道层次丰富。但更让她动容的,是菜品中蕴含的心意与温暖,就像他说的那样,用美食传递治愈的力量。
餐厅里的氛围始终温馨而祥和,栀周身的温暖气息让每个人都倍感安心。有人低声交谈着自己的故事,有人分享着遇到的美好,原本互不相识的宾客们,仿佛变成了许久未见的朋友,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孩子正好奇地看着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触碰她身上的柔光,栀对着孩子温柔一笑,孩子立刻露出了咯咯的笑声。
“圣女大人,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甜点,用了杜罗河沿岸种植的葡萄,希望您能喜欢。”马库斯端来一份葡萄舒芙蕾,蓬松的蛋糕上点缀着新鲜的葡萄果肉,淋着淡紫色的葡萄酱汁,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白泽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入口即化的绵软口感搭配着葡萄的清甜与酒香,让人回味无穷:“哇!这个也好好吃!马库斯主厨也太厉害了吧!”
马库斯笑着看向栀:“圣女大人,您的力量不仅治愈了人心,也让我重新领悟了美食的意义。这道甜点,是我用最纯粹的心意做的,希望能传递给您一份甜蜜。”
栀尝了一口舒芙蕾,甜而不腻,带着阳光与河流的气息,心中满是平和。她看向马库斯,眼神中带着赞许:“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午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栀和白泽起身准备离开。宾客们纷纷起身相送,不少人走上前,想要与栀合影留念,栀一一应允,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马库斯将她们送到门口,递上一个精致的礼盒:“圣女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葡式蛋挞,用了母亲传下来的配方,希望您能带着这份甜蜜继续前行。”
“谢谢。”栀接过礼盒,轻轻颔首。
走出餐厅时,阳光正好,街道上行人熙攘,不少人认出了栀,纷纷停下脚步打招呼,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白泽拉着栀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金色眼眸里满是雀跃:“姐姐,今天真的太开心了!不仅吃到了超好吃的美食,还看到马库斯主厨那么感动的样子,你的能力也太神奇了吧!”
栀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不是我的能力神奇,是爱本身就有治愈一切的力量。”
她打开礼盒,拿出一个蛋挞递给白泽。刚出炉的蛋挞还带着温热,外皮酥脆,内馅绵软,甜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肉桂味,正是记忆中最质朴的味道。白泽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金色眼眸里满是幸福:“真好吃!和妈妈做的味道一样温暖!”
栀也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数百年的时光里,她见过无数风雨,经历过无数战斗,但最让她动容的,始终是这些藏在烟火气中的真情。无论是信徒们的崇敬,马库斯对母亲的思念,还是白泽始终如一的陪伴,都像一束束光,照亮了她漫长的岁月。
两人沿着石板路慢慢走着,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不灼热。白泽一边吃着蛋挞,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在餐厅里的趣事,金色眼眸里满是活力。栀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赤色瞳孔中满是平和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