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二年七月初，北疆的西伯利亚荒原，广袤的土地上仍残留着去岁寒冬的凛冽。虽已入夏，但晨起时分，霜华依旧凝结在明军各大工坊那由厚重铁皮铺就的屋顶上，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而坚硬的白光，与远处依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巅遥相呼应。工坊区内，景象却与户外的清冷截然相反，十余座依山而建的高炉昼夜不息地燃烧着，鼓风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将灼热的气流不断送入炉膛，通红的炉火将半个天空都映照得隐隐发亮，蒸腾的热浪扭曲了附近的空气。工匠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在炉火的映衬下仿佛涂了一层油彩，他们吆喝着号子，穿梭于炉火与铁砧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熔融金属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身着缀满实用性铆钉的黑色精铁铠甲，征北将军周昂正站在工坊深处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他面前，是一尊被部分拆解、露出内部复杂结构的沙俄“陆行堡垒”——这是明军对沙俄柴油动力装甲车的称呼。车体侧面的锰钢装甲板被切割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纠缠的管路和机件。周昂手中捏着一块刚从车体上费力敲击下来的锰钢甲片，甲片约莫巴掌大小，厚达一寸，边缘还留着明军旧式反坦炮轰击留下的浅白色凹坑与放射状裂纹，但甲片主体并未被击穿。他对着从工坊高窗透入的阳光仔细端详，甲片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光滑异常，泛着一种不同于普通钢材的幽暗光泽。
“将军，这沙俄的锰钢，确实邪门得紧！”工坊头目王铁匠拖着那双沾满油污与炭灰的厚重手套快步走来，身后两名学徒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根明显已经报废的炮管。王铁匠指着炮管口部那触目惊心的崩裂痕迹，声音带着焦急与疲惫，“您看，咱们之前用的炮管钢，乃是上好的闽铁掺以精炭，反复锻打而成，硬度是够了，对付寻常钢甲无往不利，可遇上这种掺了锰的硬骨头，炮弹撞上去，动能反震回来，咱们的炮管就先受不住了，轻则崩口，重则炸膛。上次在黑水河畔的阻击战中，三门炮轮流射击，不到二十发，就废了两根炮管，若不是弟兄们撤得快，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昂沉默着，将手中的锰钢甲片置于一旁巨大的铁砧上，抄起一柄沉重的锻锤，运足腰力，猛地砸下。“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工坊内回荡，火星四溅。移开锻锤，只见甲片上只留下一道比之前略深些许的凹痕，远未到破裂的程度。他放下锻锤，沉声道，声音在嘈杂的工坊中依然清晰：“沙俄能造出这锰钢，我大明工匠的巧手，岂能造不出？传我令，将前线缴获的所有沙俄坦克、装甲车残骸，凡属锰钢部件，悉数收集起来，运回工坊。着工匠们测算，按三成熔融锰钢、七成我们现有炮管钢的比例进行混合熔铸，重新打造炮管！我就不信，集我大明工匠之智慧，改良后的炮管，还敲不碎这沙俄的‘乌龟壳’！”
王铁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混合着疑虑与兴奋的光芒：“三成锰钢？将军，这个比例……咱们以往熔炼合金，最多不过一成半，三成是否过于冒险？熔炼温度、融合程度都是未知之数。不过……若真能成功，新炮管的硬度与韧性，预计至少能提升三成以上！属下这就去召集几位老匠师，一同核算配方，先熔一小炉试试看！”
改良炮管的过程，远比纸上谈兵要复杂和艰辛百倍。首要难题便是熔炼温度。锰钢的熔点比明军工坊惯用的炮管钢高出近两百度，现有的老式高炉即便烧到极限，炉火呈纯白色，也难以使其完全熔化成流动性的钢水。周昂亲临现场，与工匠们一同商议，最终决定将三座相邻的高炉进行并联改造，增加大型畜力及水力驱动的鼓风设备，并采用焦炭与优质无烟煤混合燃烧，才勉强将炉温提升到足以熔融锰钢的程度。
熔铸过程中的钢材融合更是关键。第一次尝试混合熔铸时，工匠们按常规流程操作，结果浇铸出的钢锭冷却后，敲开检验，内部赫然呈现出明显的分层现象，两种钢材未能完美融合，中间布满了蜂窝状的气孔和夹渣，强度甚至不如单一的普通炮管钢。王铁匠看着那失败的铸坯，急得嘴角起泡，捶胸顿足：“将军，这……这可咋整？这锰钢和普通钢，就像水跟油似的，看着混在一起，一冷静下来就各自为政，根本融不到一块儿去啊！”
周昂蹲在那块失败的铸坯旁，眉头紧锁，用小刀仔细刮下一些钢屑，放在一旁的灯火上灼烧观察。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数月前一次小规模遭遇战中，从一名阵亡的沙俄工兵军官身上搜获的几页残破不堪的军工手册笔记，上面似乎用一种模糊的拉丁字母缩写提及过“淬火增融”之法。他立刻站起身，下令道：“不要灰心！下次熔炼时，尝试在钢水中加入少量硼砂作为熔剂，看看能否促进融合。待钢水完全融化后，先浇铸一半入模，保持模具温度，再将剩余钢水重新加热至近乎沸腾的赤白色，快速进行第二次浇铸，覆盖于先前的钢水之上。最后，将整个铸模迅速浸入流动的冷水中进行淬火！注意记录每一步的火候与时间！”
王铁匠与一众匠师闻言，虽觉此法闻所未闻，但见周昂态度坚决，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照做。这一次，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严格按照周昂指示的步骤操作。当炽热的铸模被投入冷水，激起漫天白雾，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后，待其完全冷却，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敲开铸模。只见新铸成的钢坯通体呈现出均匀细密的银灰色纹理，再无气孔与分层迹象。王铁匠迫不及待地取来硬度计进行测试，结果显示，其硬度果然比之前的炮管钢提升了约三成，韧性也有所改善！“成了！将军，成了！”工坊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然而，这仅仅是第一步。炮管的锻造更是对技艺与耐心的极致考验。改良后的钢坯重达近两千斤，需要动用二十名强壮的工匠，配合着由水利驱动的大型蒸汽锤进行协同锻打。每一锤落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四溅的火星，沉重的钢坯在反复锻打下逐渐延伸、成形。每锻打数十次，便需用冷水对炮管进行均匀降温，防止其因过热而变形或内部结构受损。周昂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锻打现场，他手持精密的卡尺，每隔半个时辰便亲自上前测量炮管各部位的直径、壁厚，稍有偏差，便立刻要求停止锻打，标记位置，进行局部修正甚至整体回炉。一名年轻工匠因连续作业疲惫，在一次锻打中未能控制好蒸汽锤的落点力度，导致炮管尾部稍有胀大，周昂发现后，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下令：“停！将此坯料撤下，重新回炉！反坦炮乃是我北疆将士赖以保命、克敌制胜的利器，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铸成大错！今日若因我们一念之疏，导致战场上炮管损毁、无法击穿敌甲，牺牲的就是我们前线弟兄的鲜血和性命！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在周昂近乎严苛的督造下，经过工匠们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轮班赶工，第一根改良后的百五十斤反坦炮炮管终于锻造完成。炮管长三丈五尺，口径三寸，管壁厚薄均匀，内外壁都经过精心打磨与镗削，光滑如镜，泛着冷冽而坚硬的金属幽光。周昂下令将其安装在新设计的炮架之上。这新炮架采用了坚固的双轮结构，便于由蒸汽牵引车或畜力拖拽行军，同时配备了可快速打入地面的固定桩，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射击准备。炮架上还加装了由兵器局郎中徐光启主持设计的新型瞄准仪，可通过调节标尺和窥孔，根据目标距离粗略估算射击仰角，提升了命中精度。
试射场地选在工坊外一片开阔的荒原上。周昂命人将一辆缴获的、还算完整的沙俄废弃装甲车拖至三里外的一处土坡，并在其车体正面额外加挂了两层从其他残骸上拆下的锰钢甲板，模拟最坚固的敌方目标。工坊的工匠、参与此项目的兵士，乃至附近驻防的部分军官，都闻讯赶来，围在试射场周围，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待的神情，目光紧紧跟随着那门被缓缓推入预设阵地的、披着炮衣的新炮。王铁匠亲自操炮，与两名熟练炮手一起，仔细校准炮位，通过瞄准仪上的十字线，死死锁定远处装甲车脆弱的履带连接部位。
“装填完毕！”
“瞄准完毕！”
“请将军示下！”
周昂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周围屏息凝神的众人，猛地挥下手：“开火！”
炮手用力拉动发射扳机，“轰隆——”一声巨响震彻荒野，炮口瞬间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热火焰与浓密白烟，巨大的后坐力使得炮身猛地向后一挫，沉重的炮轮在预先挖好的驻锄坑内留下深深的痕迹。炮弹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过荒原，精准地撞向目标。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清脆而令人振奋的金属断裂声传来，紧接着是炮弹钻入车体内部的沉闷撞击声，以及紧随其后的内部爆炸！那辆经过加强的装甲车，车体正面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扭曲的甲板向外翻卷，浓烟与火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整个车顶结构都在爆炸中被掀飞，碎片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穿了！真他娘的穿了啊！”
“成了！我们的新炮成了！”
围观的工匠与兵士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地将手中的工具、帽子抛向空中，相互拥抱、捶打着对方的肩膀，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的笑容。
周昂快步上前，走到仍在燃烧冒烟的装甲车残骸旁，仔细查看弹着点。炮弹不仅击穿了外层的主装甲，余势未衰，更将后面加挂的两层锰钢甲也一并洞穿，最终在车内引爆。甲片上的弹孔边缘相对整齐，没有出现明显的崩裂或卷边，这说明新炮管在承受巨大膛压时，自身硬度和韧性足够，成功地将炮弹动能传递出去，而未发生自身损伤。他紧绷了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转身对紧随其后的王铁匠下令：“好！效果甚佳！王头目，立刻组织所有人手，依照此成功范例，全力投入量产！我给你们二十天时间，必须造出二十门合格的改良反坦炮，连同炮架、瞄准具一应配齐！完成后，即刻运往前线，优先部署到阿尔泰山脉各处险要山口，以及鄂霍次克海沿岸的关键隘口！”
量产的命令一下，整个北疆军工体系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各大工坊内灯火彻夜不熄，高炉的轰鸣、蒸汽锤富有节奏的撞击、工匠们搬运材料与吆喝协调的声音，交织成一曲粗犷而激昂的军工生产交响乐。周昂每日的巡视更加频繁，不仅要紧盯生产进度，更要严格把控每一道工序的质量。在一次巡视中，他发现一批刚刚完成淬火工序的炮管，因当值工匠急于求成，淬火时间比标准短了一刻钟。他当即下令，将这批共计五根的炮管全部作废，重新回炉处理，并严惩了相关负责人。他对围拢过来的工匠们肃然道：“淬火差这一刻，钢材内部的晶体结构便未完全稳定，硬度与韧性便差了一分！战场上，我们的炮若因这一分差距而未能击毁敌装甲车，导致其冲入我军阵地，那便是人命关天、战线崩溃的大事！质量，便是生命线，绝不容丝毫折扣！”王铁匠汗流浃背，连连称是，亲自带人监督返工，并加强了各环节的质量巡检。
与此同时，周昂并未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新式火炮之上。他深知武器是重要因素，但绝非唯一。结合新炮的射程与威力特点，他对北疆，特别是阿尔泰山脉一线的整体防御工事进行了系统性优化。在诸如黑鹰口、野狐岭等关键山口，他征调大量民夫与工兵，挖掘了深达两丈、宽逾三丈的反坦克壕，壕底密布尖锐的木桩、铁蒺藜，并预埋了触发式地雷；在山口两侧的制高点和反斜面山坡上，依托天然洞穴和岩石掩护，修建了众多经过巧妙伪装的半永久性炮位和机枪巢，改良后的反坦炮将被隐蔽地部署于此，炮口预先标定好射击诸元，牢牢锁住山口通道；此外，他还协调归附的蒙古部落首领巴图，令其率领三万精锐蒙古骑兵，机动驻扎在山口外侧的广袤草原地带，随时准备利用其高机动性，从侧翼对试图突破或包围山口的敌军发起致命突袭。
“将军，您就放心吧！”巴图骑着他那匹神骏的草原马，陪着周昂一同巡视黑鹰口的防御布置，扬鞭指向远处蜿蜒曲折的反坦克壕与密布的火力点，信心满满地说道，“如此布置，层层设防，火力交叉，别说沙俄那些铁皮罐子般的装甲车，就算他们真给车插上翅膀，也别想轻易飞过这阿尔泰山口！”周昂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工事细节，补充道：“巴图首领不可轻敌。沙俄的新型柴油装甲车，虽不及主战坦克厚重，但更为轻便灵活，尤其擅长复杂山地作战。我们绝不能只依赖固定阵地的反坦炮，必须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与固定工事密切配合，打一场立体的、动静结合的防御战。”为此，他特意从有限的装备中，调配了一批新近赶制出来的单兵破甲火箭筒，优先装备给巴图的蒙古骑兵。这种火箭筒发射的破甲火箭弹，能在百丈距离内有效击穿装甲车的侧面及后部相对薄弱的装甲，极大地增强了骑兵的反装甲能力。
二十天期限将至，二十门改良型百五十斤反坦炮及其配套炮架、弹药如期完成，并迅速运抵前线，部署到位。周昂将他的前线指挥部，直接设在了阿尔泰山脉最为险要、也是沙俄东进西伯利亚必经之路的黑鹰山口。此地两山夹峙，通道狭窄，最窄处仅容三辆坦克并行，两侧皆是陡峭如削的悬崖绝壁，实乃设伏歼敌的天赐之地。为了引诱骄横的沙俄军队入彀，周昂还施展疑兵之计，命人在山口入口处的显眼位置，散乱丢弃了一些破损的明军旌旗、朽坏的木质盾牌，甚至几具穿着明军号衣的草人，伪装成此前战斗失利、仓促后撤的假象。
然而，就在伏击部署初步完成的当天傍晚，一骑快马浑身沾满泥泞与汗水，如旋风般冲入山口指挥部。斥候兵甚至来不及完全下马，便踉跄着扑到周昂面前，声音因急促而嘶哑：“将军！紧急军情！沙……沙俄大规模援军，兵力约五万，已越过乌拉尔山脉，正日夜兼程，朝我黑鹰山口方向扑来！领军之将，据查乃是沙俄重金从欧罗巴聘请的将领，名叫蒙哥马利！此人极擅山地作战与迂回包抄战术，在欧洲素有‘山地之狐’的名号！其麾下除了大量步兵，还携带有三十辆最新式的、全面加强了锰钢装甲并配备了多挺轮转式机关枪的柴油装甲车，来势汹汹！”
周昂闻报，脸色瞬间凝重如铁。蒙哥马利之名，他通过兵部整理的西方将领资料有所耳闻，知其用兵谨慎且狡诈，尤其善于发现并利用对手防御体系的弱点。三十辆加强型装甲车，更是对刚刚完成升级的反坦炮部队的严峻考验。“蒙哥马利绝非莽撞之辈，绝不会轻易全军进入如此险要之地。他必定会先派遣小股精锐部队进行战场侦察和试探性进攻，同时分兵寻找侧翼的迂回路径，试图绕至我军后方，夹击我军主力。”周昂立刻召集巴图、副将麻贵等一众将领至指挥部，指着铺在粗糙木桌上的巨大军事地图，快速下达指令，“巴图首领，你即刻率领一万精锐蒙古骑兵，携带所有破甲火箭筒，秘密移防至山口侧翼那条隐秘的羊肠小道附近设伏。一旦发现敌迂回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其阻截、击溃，绝不能让其威胁山口主阵地侧后！”
“麻贵！”
“末将在！”
“你统领两万步卒及所有重型火力，依托山口既设工事，坚守正面防线。待敌主力进入伏击圈后，听我号令，以反坦炮为核心，辅以机枪、步枪、弓弩，给予其迎头痛击！”
“末将领命！”
“本将亲率五千精锐作为总预备队，驻守山口后方的二线高地，随时观察战场动态，支援各方！”
众将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分头行动，依计行事。巴图率领骑兵趁着夜色掩护，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侧翼小道的山林中；麻贵则督促部下进一步加固阵地，尤其注意反坦炮和重机枪阵位的隐蔽伪装；周昂则带着他的预备队，登上了山口后方的一处制高点，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山口通道及部分侧翼区域。他举起昂贵的黄铜望远镜，望向西方沙俄援军可能出现的遥远地平线，心中清楚，这场即将到来的山地防御与反伏击战，不仅是对新式反坦炮性能的终极检验，更是对明军与蒙古盟军协同作战能力、以及他本人临阵指挥能力的巨大考验。一旦让蒙哥马利的迂回战术得逞，黑鹰山口防线被内外夹击，整个北疆的西伯利亚防御链条将面临被撕裂的危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冰冷的触感传来。月光洒落在做工精良的刀鞘上，清晰地映出那四个深刻其上的篆字——“保境安民”。也正是在这时，远方的黑暗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低沉而持续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柴油发动机轰鸣声。蒙哥马利的大军，已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