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的欢声笑语还萦绕在耳畔，但工作日的闹钟准时响起，将火箭少女101的成员们拉回现实。新专辑的宣传期进入后半程，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电台专访、杂志拍摄、舞蹈排练、声乐训练，还有即将到来的亚洲巡回演唱会筹备。
清晨七点，宿舍厨房飘出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孟美岐一边浏览着今天的行程表，一边往面包上涂果酱。Yamy在核对服装清单，眉头微蹙：“今天拍摄的那套服装，傅菁的那件腰围需要再改小一点。”
“知道了，我马上联系造型师。”张紫宁拿出手机。
杨凌从楼梯上下来，已经换好了今天拍摄要穿的打底衫。她的气色很好，脸颊红润，眼睛明亮，和几个月前医院里那个苍白脆弱的女孩判若两人。
“凌凌早！”赖美云递给她一杯温牛奶，“今天状态怎么样？”
“很好。”杨凌接过牛奶，微笑，“昨晚睡得很香。”
这是真的。游乐园那天放肆的笑声似乎带走了最后一点心理阴影，她已经有连续一周没有做噩梦了。身体检查的各项指标都显示完全康复，连医生都说她的恢复情况好得出奇。
但有些变化，是检查单上看不出来的。
早餐后，两辆保姆车准时停在宿舍楼下。女孩们鱼贯而出，说笑着上车。杨凌最后一个出来，在踏上车门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街道空旷，晨光正好，只有几个早起的居民在遛狗。一切如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不安感，像羽毛轻轻划过水面，很快就消失了。
“凌凌？”吴宣仪在车里叫她。
“来了。”杨凌摇摇头，甩开那莫名的感觉，上了车。
车厢里，女孩们已经开始讨论今天的拍摄主题。杨凌加入讨论，很快就沉浸在工作的氛围中。那瞬间的不安被遗忘在脑后。
---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
监狱大门沉重地打开，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出来。杨兵眯起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过于明亮的光线。他在里面待了七个月——非法侵入、威胁、故意伤害未遂，数罪并罚。七个月，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比如仇恨。
他站在监狱门口，深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带着自由的味道，但他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哥哥杨虎还在里面，刑期是他的三倍。而那个害得他们兄弟如此下场的女人——戚百草，或者现在该叫她杨凌——却在外面风光无限，成了大明星，被千万人追捧。
这不公平。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油腻的脸：“兵哥，出来了？”
杨兵点点头，上了车。车里烟雾缭绕，坐着的都是他以前混社会的“兄弟”。
“兵哥，接下来什么打算？”开车的光头问。
杨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很冷：“报仇。”
车里静了一瞬。副驾驶上的刀疤脸转头看他：“兵哥，那个杨凌现在是明星，身边安保很严。而且方家那边……”
“方家？”杨兵冷笑，“方家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上面是火箭少女101最新演唱会的报道，配图里杨凌站在舞台中央，笑容灿烂。
“看看，”杨兵的手指狠狠戳在杨凌的脸上，“我哥在牢里受苦，她在这里享受掌声和鲜花。凭什么？”
车里没人说话。大家都知道杨兵对哥哥的感情——父母早逝，是杨虎一手把弟弟带大的。杨虎进了监狱，杨兵的世界就塌了一半。
“兵哥，你说怎么办，兄弟们听你的。”光头表了态。
杨兵收起报纸，眼神阴沉：“先摸清楚她的行程。明星？明星的行程都是公开的。她总有落单的时候。”
面包车驶入城市深处，消失在清晨的车流中。
---
拍摄棚里，闪光灯此起彼伏。
“很好！杨凌，头再往左偏一点！”
“表情再放松一些，对，就是这样！”
摄影师不断给出指令，杨凌在镜头前自如地变换姿势。几个月的高强度拍摄让她对镜头已经非常熟悉，知道哪个角度最能展现自己的优势。
中场休息时，化妆师过来补妆。杨凌坐在休息椅上，接过助理递来的水。
“凌凌姐，刚才拍得特别好。”助理小陈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对杨凌很是崇拜。
“谢谢。”杨凌笑了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拍摄棚入口。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在搬运器材。很普通的工作人员，但不知道为什么，杨凌总觉得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太久了。
“小陈，那个人是谁？”她小声问。
小陈看了一眼：“哦，那是场务李哥，负责器材的。怎么了？”
“没什么。”杨凌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补妆结束，拍摄继续。这次是和孟美岐的双人拍摄，两人需要表现闺蜜间的亲密感。
“凌凌，靠我近一点。”孟美岐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杨凌靠过去，在镜头前露出甜美的笑容。但她的余光，还是不自觉地瞥向那个场务。
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一天的拍摄在傍晚时分结束。女孩们累得在回程的车上就睡着了，只有杨凌还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保姆车驶过繁华的商业区，巨大的LEd屏上正在播放火箭少女101的新歌mV。画面里，十二个女孩在阳光下奔跑，笑容灿烂。
那是她们上个月拍的。
杨凌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在mV里无忧无虑奔跑的女孩，真的是她吗？那些黑暗的过去，那些医院的日夜，那些独自吞咽秘密的恐惧——真的都过去了吗？
“凌凌，怎么还不睡？”坐在旁边的吴宣仪轻声问，她也醒了。
“宣仪姐，”杨凌转过头，“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明明一切都很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宣仪想了想：“有时候会有。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是吗……”杨凌喃喃。
也许是吧。新专辑、巡演、各种通告，压力确实不小。而且她大病初愈，身体可能还在适应期。
吴宣仪握住她的手：“别想太多。如果累了就跟我们说，行程可以调整的。”
“嗯。”杨凌点点头，靠在吴宣仪肩上，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看到，在保姆车后方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着。车里，杨兵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台相机，长焦镜头对准了前方的保姆车。
“跟紧点，但别太近。”杨兵对开车的刀疤脸说。
“兵哥，咱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刀疤脸有点不耐烦。
“跟到摸清她的全部规律为止。”杨兵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是压抑的疯狂，“作息时间，常去的地方，安保漏洞……所有细节。”
他举起相机，透过车窗，拍下了保姆车驶入宿舍小区的画面。闪光灯关闭，快门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明星？”杨兵看着照片里模糊的车影，冷笑，“我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灰色轿车在小区外停留了片刻，然后掉头离开，融入夜色中的车流。
而宿舍里，女孩们正在分享今天的趣事。杨凌洗了澡，换上睡衣，坐在客厅地毯上，听杨超越夸张地描述拍摄时孟美岐差点踩到她的裙子。
笑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杨凌跟着笑，心里的那点不安被暂时驱散了。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现在的生活这么美好，有爱她的姐姐们，有支持她的家人，有热爱的事业——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不知道，阴影正在悄悄靠近。
她不知道，有人正躲在暗处，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平静的日子，可能已经不多了。
夜深了，女孩们各自回房休息。杨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的车声，渐渐入睡。
梦里，她又回到了游乐园。阳光很好，姐妹们都在，她们在玩碰碰车，笑声像阳光一样灿烂。
只是梦里，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她。
那双眼睛很冷，冷得像冬天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