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家门，路明非就感觉气氛不对。婶婶像尊门神似的叉腰站在客厅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叔叔路谷城坐在沙发一角看报纸，眼神却时不时瞟过来，带着点无奈。堂弟路鸣泽则窝在沙发另一头玩手机，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
“路明非！你给我过来！” 婶婶的嗓门穿透力十足。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审问”开始了。他耷拉着脑袋，蹭到客厅中央，脸上还没散尽的淤青和贴着创可贴的鼻子格外显眼。
“说！今天那个替你出头的女同学，什么来头？！” 婶婶开门见山，手指差点戳到路明非脑门上，“叫林晚照是吧？长那么俊，还那么有钱？甩钱的样子跟拍电影似的！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路明非头皮发麻：“就…就是同学啊，老大…不是，她人挺好的，看我被欺负了…”
“同学？同学能为你打架？能甩那么多钱？！” 婶婶根本不信，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路明非，“路明非，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摸摸跟人家处对象了？！
“噗嗤…” 沙发上的路鸣泽没忍住笑出声，阴阳怪气地说：“妈，你也太看得起我哥了吧？就他这衰样，人家那么漂亮又有钱的女同学能看上他？像花榜榜首，怕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当个跟屁虫吧？你看，这不就被人揍了，还得靠人家捞他？”
“鸣泽！” 叔叔路谷城放下报纸，皱着眉呵斥了一声，“少说两句。”
他转向路明非，语气缓和些：“明非啊，你婶婶也是关心你。那个林同学…家里不一般吧？咱们家小门小户的，你跟人家来往，要懂得分寸，别惹麻烦，也别…别让人家误会什么。” 叔叔的话带着点息事宁人的和稀泥，还有一点劝诫。
路明非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我没有！我跟老大不是那种关系！她就是…就是罩着我而已！你们别瞎想！”
“罩着你？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婶婶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这成绩！上次月考数学才多少分？150分卷子及格线90都摸不着！还有心思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家林同学成绩好着呢吧？能看得上你这种拖后腿的？我警告你路明非，离人家远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让我发现你跟那个林晚照不清不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路明非张了张嘴，看着婶婶笃定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来。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他颓然地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老大才不会养我…她只会逼我学习…
他脑子里莫名闪过林晚照按着他头逼他做题的样子，还有医务室里那带着薄茧的、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脸又有点发烫。
“好了好了，” 叔叔再次出来打圆场，“明非知道错了。先吃饭，先吃饭。明非，赶紧去洗把脸，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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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之后的成绩公布。
路明非挤在人群里，紧张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当看到“路明非 - 数学：101” 的字样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01分！150分的卷子！比上次整整提高了36分！及格了！而且超了11分！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迫不及待地冲出人群，四处张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教学楼的连廊下看到了林晚照，她正靠着柱子，嘴里叼着一根新的橙子味棒棒糖，看着操场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老大！” 路明非像只撒欢的小狗一样冲到林晚照面前，激动得脸都红了，指着公告栏的方向，“我数学！101！101分！及格了！还超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像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动物。他幻想着林晚照可能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干得不错”，或者像以前那样虽然嫌弃但也带着点笑意的嘲讽。
然而林晚照的反应却平淡得出乎意料。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路明非兴奋的脸上，纯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是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她点了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嗯，还行。总算没白费功夫。”
就这么一句？路明非满腔的兴奋和期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有些失落，也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
她慢条斯理地从嘴里抽出那根刚刚吃没几口的橙子味棒棒糖。动作自然得仿佛呼吸。然后，在路明非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伸出手，非常随意地、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直接将那根棒棒糖，塞进了路明非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唔？
路明非瞬间僵住，一股清甜的橙子味混合着一种陌生的的微妙气息，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棒棒糖的塑料棍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和一点点湿润感。
“感动吧？刚从夏弥那儿拿到的战利品，你老大我都还没品尝呢，送给你了。”
林晚照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眼神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感。“继续努力，衰仔，离我的要求还远着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路明非石化般的表情，转身，双手插兜，潇洒地走了。
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嘴里塞着那根属于林晚照的，还带着她温度和气息的棒棒糖。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一路红到耳朵根。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比刚才看到成绩时跳得还要厉害。
这…这算什么奖励啊！！！这是情侣之间才有的待遇吧？
路明非内心在尖叫，口腔里的甜味似乎都变成了燎原的火星。他不敢动舌头，只觉得那根小小的糖果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要出窍了。失落感被这突如其来的“奖励”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脑子的混乱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不过……好像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