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舱内,曼施坦因教授几乎是颤抖着接通了与校长昂热的紧急通讯,语速极快、措辞混乱地汇报了林晚照诡异的重伤和她昏迷前最后的警告。通讯那头沉默了仅仅两秒,便传来了昂热不容置疑的命令:“执行林专员的判断,立刻,马上让他们回来。”
“明白!”曼施坦因像是抓住了主心骨,猛地转身,扑到通讯控制台前,几乎是吼着对水下频道呼喊:“b组!b组!紧急命令,放弃一切任务,重复,放弃一切任务!立刻上浮。立刻返回。收线,启动安全索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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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青铜城密室。
路明非和诺诺还在探索中时,曼施坦因焦急到几乎破音的命令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耳边炸响。
“放弃任务?立刻返回?”诺诺眉头紧锁,虽然不解,但命令就是命令,尤其是来自曼施坦因教授如此失态的传达。“明白!b组收到,放弃任务,立即上浮!”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路明非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操作腰间的安全索锁定装置,准备启动紧急回收程序。那根连接着他们与摩尼亚赫号、承载着氧气和通讯的生命线,开始迅速绷紧、回缩,强大的拉力传来,要将他们拖离这个诡异危险的青铜城。
路明非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知道情况有变,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总是好的。他配合着诺诺,准备顺着安全索的拉力向上浮去。
然而,就在安全索刚刚将他们拉离青铜平台,向着来时的通道方向移动了不到十米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古老威严与极致愤怒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青铜城!
通道内的空气剧烈震荡,发出低频的嗡鸣,震得路明非和诺诺头盔内的耳膜刺痛不已。
紧接着,他们惊恐地看到,前方通道的黑暗中,一道暗金色的身影缓缓凝聚、浮现。那身影并不算特别巨大,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压迫感。他悬浮在半空,覆盖着暗沉鳞片的手随意地抬起,对着那根正在急速回收的安全索,凌空轻轻一划。
“铮——!”
一声如同琴弦崩断的脆响,在封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那根由特殊炼金材料打造、足以承受数十吨拉力的安全索,应声而断。断口处平滑如镜,仿佛被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切割而过。
安全索回收的力量瞬间消失,路明非和诺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惯性作用下向后翻滚,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青铜墙壁上,摔落在地。
通讯频道里传来曼施坦因教授惊骇的呼叫和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彻底陷入一片死寂。氧气供应也戛然而止。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座江底龙城里,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被切断,陷入了真正的孤立无援的绝境。
路明非惊恐地望向通道尽头那个悬浮的暗金色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属于龙王诺顿的恐怖威压,让他瞬间明白了切断他们生路的是谁。
“完了完了完了,师姐,我们要死在这了。”路明非丧着脸。
“别说丧气话!”诺诺猛的敲一下他的脑袋,“想点办法,别指望你的老大开着摩托车来救我们了,在水下这么深的地方,她也爱能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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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亚赫号上。
曼施坦因听着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最后那声崩断声和随之而来的死寂,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安全索……被切断了……”他喃喃道,声音充满了绝望。
凯撒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而船舷边,楚子航依旧半跪在地,稳稳地抱着昏迷的林晚照。曼施坦因挣扎着看过去,声音沙哑带着不解和一丝责备:“楚子航!你还抱着她干什么?!快!带她去医疗舱!也许还有救!”
楚子航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曼施坦因急了,提高了音量:“楚子航!你听到没有?!”
这时,楚子航才缓缓地、动作极其轻微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黄金瞳却燃烧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火焰,混合着震惊、凝重,以及一丝……了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林晚照,缓缓地、稳稳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站起的动作,原本被他身体和手臂遮挡住的、林晚照胸口那恐怖的贯穿伤,完整地暴露在了曼施坦因和凯撒的眼前。
两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缩。
只见林晚照胸前那个原本狰狞流血、几乎能看到背后景象的巨大窟窿,此刻竟然……被填满了!
那不是简单的止血或愈合。那窟窿之中,没有新生的血肉,也没有结痂的疤痕,而是被一种浓稠如同熔融黄金般的物质完全填充、覆盖。那些金色的物质仿佛拥有生命,在她伤口处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流动,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光芒,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如同毛细血管般交织且更加明亮的金色丝线。
这诡异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这绝不是人类,甚至不是寻常混血种能够拥有的恢复力或状态。
楚子航抱着怀中这具仿佛在进行着非人自愈的身体,目光沉静地看向曼施坦因和凯撒,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他不带她去治疗。
而是眼前的状况,早已超出了普通医疗能够理解的范畴。林晚照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对抗着致命的创伤。
“嗡——”
曼施坦因口袋里的加密卫星电话发出了急促的震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曼施坦因几乎是机械地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脸色更加难看。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并将声音公放出来,让舱内核心的几人都能听见。
“曼施坦因。”昂热校长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般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却仿佛压抑着风暴前的低气压,“你们……看到晚照的伤口了?”
曼施坦因看了一眼楚子航怀中昏迷的林晚照,以及那触目惊心的、被金色物质填充的贯穿伤,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回答道:“是……是的,校长。我们看到了。”
“具体什么情况?”昂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曼施坦因努力组织着语言:“是……贯穿伤,在胸口。但……但伤口没有正常流血,而是……被一种金色的、像是熔化的金属一样的物质填满了,还在……微微发光,好像在动……”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让船舱内的空气几乎要凝固。凯撒和楚子航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校长的回应。
几秒钟后,昂热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听着,曼施坦因,还有加图索和楚子航,你们都在听吧。”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关于林晚照专员此刻的状态,以及你们所看到的任何……‘异常’现象,列入最高机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没有我的直接授权,禁止向任何人泄露,包括校董会!医疗记录、任务报告,所有涉及她伤势具体描述的部分,全部进行技术处理。对外统一口径,林专员是在抵抗龙王精神冲击时遭受重创,伤势严重,但属于常规范畴。明白吗?”
曼施坦因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校长话语中蕴含的深意和风险。校董会……如果让他们知道林晚照这种超越认知的状态……
“明白!校长!”曼施坦因立刻回答,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坚定。
“凯撒·加图索?”昂热点名。
“明白。”凯撒沉声回应,他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牵扯的复杂。
“楚子航?” 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仿佛在金色光芒中沉睡的林晚照,将她抱得更稳了一些,简洁地回应:“明白。”
“很好。”昂热的声音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丝丝,但依旧凝重,“优先确保晚照的生命稳定,在她苏醒或状态变化前,保持现状。至于水下……b组的情况,我会动用其他资源尝试联系和营救。你们先处理好船上的事,尤其是……‘保密’。”
通讯切断。
卫星电话里传来忙音,但船舱内的凝重气氛却丝毫未减。
曼施坦因缓缓放下电话,目光再次落在林晚照胸口那诡异的伤口上,现在他终于明白楚子航为什么只是抱着她,而不是急于送往医疗舱了——这不仅是因为普通医疗可能无效,更是因为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个绝不能暴露的秘密。
楚子航则依旧沉默,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晚照在他怀中靠得更舒服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可能投向她的视线,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个所谓的老大,也守护着这个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