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天不写上一万字,我全身上下不舒服啊,我要卷死这些写龙族同人的同行)
过了一会儿,路明非正沉浸在肩膀上那令人心安的重量和鼻尖萦绕的冷冽甜香的特殊气息中,几乎也要坠入梦乡。忽然,他感觉肩头一轻,那令人眷恋的温暖和压力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扭头,心脏猛地一缩——林晚照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段亲昵的依靠只是一场被夕阳熏染出的、过于美好的白日梦。
而在他身旁,原本属于林晚照的座位上,此刻坐着的,是那个穿着剪裁合体黑色小西装、皮鞋锃亮,笑容里总是掺杂着几分邪气与孩童般促狭的男孩——路鸣泽。他的出现毫无征兆,如同从现实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路鸣泽并没有立刻理会路明非,而是微微歪着头,以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姿态,专注地望着舷窗外。天际最后一抹壮丽的金红色正在被深邃的绀蓝与群青吞噬,云海的边缘如同燃烧的余烬,绚烂而短暂。
“这夕阳真美啊,”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与他稚嫩外表极不相符的、古老而悠远的慨叹,仿佛一位见证了无数文明兴衰的时光旅人,“千年来,日日轮回,次次绚烂,却又次次不同。看多了,反倒觉得有些……孤独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刚刚那点旖旎温情和昏昏欲睡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与危险交易时的警惕和隐隐的头疼。他皱了皱眉,放弃了对林晚照去向的徒劳猜测,直接问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找我又有什么事?”
他不相信这个小魔鬼大费周章地出现,只是为了和他这个“哥哥”一起文艺地欣赏夜景,叙叙那根本不存在、甚至堪称诡异的“兄弟”情谊。
“别这么绝情嘛,哥哥。”
路鸣泽转过头,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委屈表情,眨了眨他那双过于清澈、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层欲望的大眼睛。
“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大客户,关心关心客户的身心健康、未来发展,不正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本分吗?” 他将“弟弟”两个字咬得略带戏谑。
“得了吧。”
路明非压根不吃这套,嗤之以鼻,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对路鸣泽那些包裹着糖衣内里却藏着致命毒药的诱惑话语,早已建立起本能的防御机制。
“哥哥你这么说,我可是会真伤心的。” 路鸣泽捂着胸口,故作悲情状,演技比起以往倒是浮夸依旧,但眼底深处却似乎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幽光闪过。
“得了吧。” 路明非再次重复,语气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懒得配合他演戏的疲惫。他只想这家伙赶紧说完赶紧走,或者说林晚照赶紧回来。
“唉,” 路鸣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小小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凑近路明非,像是要分享什么了不得的商业机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的韵律。
“我的好哥哥,你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关照关照你可怜弟弟的生意吗?你看看我,这年头经济不景气,恶魔界竞争也激烈得很,KpI压死个人。弟弟我再不开张,业绩不达标,可能真的要卷铺盖卷被开除恶魔界了!到时候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很可怜的——”
他拖长了尾音,配上那张无辜的脸,倒是真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模样,如果忽略他话语中那赤裸裸的交易本质的话。
“什么?” 路明非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上次在三峡我不是才和你交易了吗?” 他指的是面对龙王诺顿和那个虚假奥丁时,自己头顶那顶突兀出现的燃烧着不详黑色火焰的王冠,以及随之而来的那种仿佛能一拳轰碎山岳的磅礴力量。那感觉,既陌生又强大,令人恐惧,也有一些令人沉醉。
“可悲,可叹啊……” 路鸣泽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仿佛错失了几个亿的表情,长吁短叹起来,小手还配合地拍着座椅扶手。
“我的傻哥哥,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那次根本就不是我出手!是你那位好大姐——林晚照,留下的那些金色血液,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像钥匙一样,撬开了你身体里某个连我都还没完全摸清楚的门锁,激发了你本身沉睡的某些……东西。我?”
他指了指自己,一脸无奈和亏本的表情,“我连出场费都没捞到呢!白白在旁边看你威风了一把,还得替你担心会不会被那股力量反噬撑爆。真是亏大了,亏大了!”
路明非彻底愣住了,大脑飞速消化着这个信息:“所以说……我现在还有4\/4的生命?” 他记得之前路鸣泽提出的交易,都是以他的生命为筹码,四分之一换一次毁灭性的力量。
“对啊!”
路鸣泽肯定地点点头,笑容重新变得灿烂,仿佛在展示一件完美的商品,“完整无缺,新鲜热乎着呢!一分没少!哥哥,你现在可是个‘完璧之身’,不考虑来一单吗?开业大酬宾,保质保量,童叟无欺!”
他搓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热情推销劣质商品的小贩。
路明非撇撇嘴,心里那点因为得知生命完整的庆幸,很快被一种“这家伙果然没用”的念头取代:“那你也没啥用啊。”
既然自己能靠大姐头的血意外激发力量,那还要这个总是惦记着自己生命的小魔鬼干嘛?性价比太低了。
“话不能这么说,哥哥。”
路鸣泽似乎被这句话小小地刺激到了,他坐直了身体,小脸上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且值得信赖的专业人士表情,虽然这表情放在他这张娃娃脸上显得格外不协调,甚至有些滑稽。
“我可是能帮你除掉你所有的障碍,扫平一切麻烦,让你真正地……站在这个无聊世界的顶端,俯瞰众生。只要你乐意,” 他做了个极其微小、仿佛只是拈起一根羽毛的手势,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分明是“生命”二字,“分我那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没看出来。” 路明非依旧不买账,语气平淡。他对“站在世界顶端”这种虚无缥缈的目标毫无兴趣,远不如考虑暑假去哪里玩来得实在。
“唉,” 路鸣泽似乎有些挫败,向后靠在椅背上,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悠着,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空,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忌惮,又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让我这个恶魔很没面子,但是你认的这个大姐,林晚照,她是真的……挺厉害的。某种程度上,她甚至算是个‘同行’,虽然走的路径不太一样。”
他含糊地评价道,没有深入解释“同行”的含义。
“废话!”
路明非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与有荣焉的小得意,连腰杆都挺直了些,“她可是我大姐!”
仿佛“林晚照的小弟”这个身份,是比“S级混血种”更值得骄傲的标签。
“对了,” 路明非忽然想起刚才的话题,眼睛一亮,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可以白嫖力量的捷径。
“你刚才说上次是我大姐的血给我激发的能力?”
“嗯,对,没错。” 路鸣泽懒洋洋地应道,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我下次要是再遇到麻烦,打架之前,再找大姐要一瓶血带在身上不就好了吗?”
路明非摸着下巴,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天才,既不用付出宝贵的生命代价,又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一举两得,经济实惠。
“就像……就像游戏里的瞬间增益药剂。”
路鸣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路明非,叹着气摇头:“你想的倒是美,哥哥。这世界上要是有那么免费的午餐,我早就失业去天桥底下摆地摊卖烤红薯了,还当什么魔鬼?”
他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向路明非的胸口,语气陡然变得低沉而严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那种力量,源自于更深层、更禁忌的东西。你用的越多,越频繁,”
他的指尖几乎要隔着衣服点到路明非的心脏,一股莫名的寒意随之渗透进来。
“你就越会偏离‘人’的轨道,朝着某种……非人的存在滑落。你的情感,你的记忆,甚至你之所以为‘路明非’的本质,都会被逐渐侵蚀,扭曲。那代价,可比区区生命要沉重得多,也……无趣得多。”
他收回手指,仿佛刚才的严肃只是幻觉,又变回那副诱惑的嘴脸。
“但是你看我,哥哥!我的服务就干净多了!你只需要付出那么一点点的生命,” 他再次比划那个微小的手势,笑容灿烂得晃眼。
“就可以获得毫无副作用、如臂指使的、足以轻松杀死龙王的力量!干净,利落,售后无忧,童叟无欺!这才是明智之选!”
“哦。”
路明非的反应依旧平淡,甚至打了个哈欠,似乎对“杀死龙王”这种宏大叙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非人”这个词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抗拒。他还是想当个人,一个能和大姐头一起吃饭、斗嘴、偶尔被她按在床上欺负的普通人。
“哥哥你别这么冷淡啊!”
路鸣泽开始装可怜,伸出小手扒拉着路明非的胳膊,像只撒娇的小狗。
“小弟再不开张真的会被开除恶魔界的!到时候连手磨咖啡都喝不起了!只能去喝廉价的速溶咖啡,那玩意儿简直是折磨!” 他哭丧着脸,仿佛喝不到手磨咖啡是世界末日。
路明非任由他摇晃着自己的胳膊,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重新支起脑袋,偏头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以及机翼末端那规律闪烁的、孤寂的航行灯。舷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有些茫然的脸,和旁边路鸣泽那看似天真无邪的侧影。他似乎陷入了思考,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哥哥?” 路鸣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这样吧,” 路明非突然坐直了身子,转回头,眼神里闪烁一种路鸣泽从未见过的冷静和决断,这与他平日里的衰仔形象格格不入。
“接受预支吗?”
“什么?” 路鸣泽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像是播放器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接受预支吗?” 路明非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而不是自己的生命。
“什么预支?” 路鸣泽皱起了小小的眉头,猩红的舌尖下意识舔过嘴唇,似乎这个提议完全超出了他预设的交易流程,让他感到既意外又……兴奋。
“就是我提前支付3\/4的生命给你。” 路明非平静地阐述着他的构想,仿佛那3\/4的生命只是银行账户里的一串数字。
“你先拿着。然后,在我需要力量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对手是谁,你就直接、立刻、毫无延迟地把力量给我。省去每次交易时讨价还价、确认眼神的繁琐过程。就当是……呃,开通了一个随时可以取用的‘力量账户’,你是银行,我是客户。”
路鸣泽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极其缓慢地坐直了小小的身体,那双总是闪烁着戏谑、诱惑或嘲讽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混杂着巨大惊讶与深沉凝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的神色。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路明非,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一直称之为“哥哥”的衰仔。
机舱内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让他那张稚嫩的脸庞平添了几分诡谲。
“虽然……” 路鸣泽开口,声音低沉了些,不再带有那种刻意的浮夸,反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一次性好像接到了这么大的单子,按照常理,我应该高兴得跳起来,放烟花庆祝才对。”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定路明非的双眼,仿佛要穿透他的瞳孔,直视其灵魂深处,“但是,出于一个魔鬼的职业操守,以及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兄弟情谊’,我还是想问一下——”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哥哥,我不管你现在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还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快给我从我原本那个怂包、衰仔、遇到事只会把头埋进沙子里祈祷的废柴哥哥身上下来!”
他后半句几乎是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喝出来的,虽然能明显听出是装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 路明非没好气地抬手,习惯性地给了路鸣泽一个爆栗,力道不轻,发出“咚”的一声脆响。这动作如此自然,带着他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哎呦!” 路鸣泽怪叫一声,捂住了额头,龇牙咧嘴,但眼神里的惊疑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
他揉着额头,小声嘀咕道:“好吧好吧……反应倒还是那个衰样……那既然都这样了,哥哥,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干脆一次付清呢?4\/4,生命全部给我,多么干净利落,一了百了!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从此以后,别说横着走,你就是想把地球当弹珠玩,我都能给你想想办法!” 他张开双臂,描绘着一个极度诱人却也极度疯狂的未来。
“废话,给你我他妈不死了吗!再可以把地球当弹珠玩又有啥用?”
路明非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一种看白痴加弱智的神情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我总得留下至少1\/4的生命陪大姐吧?不然岂不是亏大了?血本无归啊!”
他的逻辑简单直接,甚至带着点小市民的精明算计——把大部分“本金”预存出去换取随时可用的“核武器”,但必须留点“活期存款”保证日常开销。
路鸣泽突然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着路明非,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复杂难明,不再是戏谑,不再是诱惑,也不是审视,而是一种深深的、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某种东西的恍然,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触动。
机舱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份沉默而变得粘稠。只有引擎不知疲倦的轰鸣,如同这个沉默世界的背景音。
半晌,他才用一种近乎耳语、却清晰无比的音量,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剥离了所有伪装和表演的,近乎真实的困惑:
“她……真就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提前预支自己四分之三的生命,只为了换取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根本用不上的‘便利’?重要到……让你这个一向能躲就躲、能怂就怂的家伙,开始主动去思考如何获取力量,哪怕是与魔鬼做交易?”
“废话。” 路明非的回答依旧简单、直接,甚至显得有些粗鲁,却带着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笃定。
“……好吧,好吧。”
路鸣泽似乎彻底放弃了探究和劝说,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标准路鸣泽式笑容,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笑容底下,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或许是尊重,或许是……别的什么。
“哥哥,你这个客户,我接了。这笔预存款,我收下了。” 他打了个响指,仿佛完成了某种无形的契约签订。
但他随即又补充道,语气变得轻快而诡秘:“不过,哥哥,你要记住魔鬼的忠告: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而且往往利息高昂。签下的契约,无论它以何种形式呈现,也总是会有副作用的。它可能不会立刻显现,但它会像种子一样,埋藏在你的命运里,等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
他像吟唱诗篇般说着,带着一种预言式的口吻。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利息高点就高点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
路明非似乎有些倦了,又打了个哈欠,像是完成了一笔大买卖后身心俱疲,他重新靠回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所以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吗?交易完成,我想睡觉了。大姐头回来看到我自言自语,估计又得生气。”
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已经将林晚照的喜怒放在了优先考虑的位置。
路鸣泽看着他这副惫懒又透着点莫名踏实的样子,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那抹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投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晕开、消散。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今天的话,哥哥。但愿到那时……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留下这句如同诅咒又如同怜悯的预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座位上,仿佛从未出现过。空气中只留下一丝如同硫磺燃烧过的奇异气息,也很快被机舱内的循环系统带走。
机舱内恢复了彻底的安静,只剩下引擎平稳的轰鸣如同催眠曲。路明非依旧闭着眼睛,胸膛规律地起伏,仿佛真的陷入了沉睡。只是,那放在膝盖上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
而在他身旁,空气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下一刻,那个带着冷香,束着利落马尾辫的身影就会重新出现,带着她独有的霸道和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依赖,再次自然而然地靠上他的肩膀,将一切诡异与阴霾驱散,只留下属于他们的短暂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