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
门外，那张他这几天在游戏间隙、发呆时总会不经意浮现在脑海里的脸，就那样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林晚照站在门口，傍晚的光线在她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她似乎来得有些匆忙，黑色的长发不像平日那样束得一丝不苟，几缕发丝随风微微飘动。她左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右手则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印着某个动漫logo的硬纸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似乎是全套的《JoJo的奇妙冒险》。
“啊！大姐！”路明非又惊又喜，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你终于忙完啦！进来吧，快进来吧！”他连忙侧身让开通道，手忙脚乱地示意，“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林晚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迈步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的蛋糕和那个沉重的纸箱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柜旁，正好挨着路明非买的那个蛋糕，动作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利落。
然而，就在她放下东西，直起身的瞬间，却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身，伸出双手，一把捧住了路明非的脸。
她的动作有些突然，甚至带着点不由分说的霸道。
“唉唉唉？！大、大姐？这……这是干什么？”路明非完全懵了，身体僵硬，脸颊被她微凉的手掌捧着，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晚照。
林晚照仰头看着他，那双平日里或锐利或冰冷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路明非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窘迫，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对不起！”她声音有些大，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但仔细听，尾音又带着点底气不足的微颤。
“之前……忘了给你过生日！”她语速很快，仿佛怕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说完这句话，她身上那股惯常的嚣张气势明显地弱了下去，眼神甚至有些闪烁，似乎是为了掩盖这片刻的示弱和不知所措，她猛地踮起脚尖，抬头快速地、轻轻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她身上清冽的气息和一丝……蛋糕般的甜味。
“生日快乐。”她松开捧着他脸的手，别开视线，声音恢复了点平时的语调，但仔细听，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不自然。
路明非整个人都石化了，从被捧住脸到被亲，再到这句“生日快乐”，信息量过大，他的cpU差点烧毁。脸颊上还残留着她手掌微凉的触感，嘴唇上那转瞬即逝的柔软更是让他心跳失控。
“没……没关系啊，大姐！”他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耳根红得发烫，自己也窘迫得不行，“真的没关系！你那么忙，我能理解的！”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昂热校长的短信，也鼓起勇气，看着林晚照，非常认真地说道：
“你也生日快乐，大姐！”
林晚照正准备去拿蛋糕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她愣住了，缓缓转过头，看向路明非，眼神里充满了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惊讶，甚至有一丝茫然。
“你说什么？”她像是没听清，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路明非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肯定：“我说，生日快乐，大姐！咱们俩……生日是同一天。我……我也忘记给你过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的……生日？”林晚照轻声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有些奇特和恍惚。对她而言，“生日”这个概念太过陌生，陌生到几乎不存在于她的认知里。她活了十七年，似乎从未有人如此郑重地对她说过这四个字。这是……属于她的日子？
“嗯！”路明非用力点头，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林晚照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她忽然低下了头，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颊，让路明非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哦，好……”她的声音从发丝间传来，带着一种奇怪的、微微发闷的鼻音，“那还真……谢谢你啊，衰仔。”
路明非看着她低下去的头，和那微微抽动了一下的肩膀，心里猛地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
“等一下，大姐……你……你是哭了吗？”
“没有！”林晚照立刻抬起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强硬，甚至带着点被戳破的羞恼，但路明非分明看到她眼眶有些不自然的泛红。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语气生硬地辩解道：
“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路明非看着她那明显欲盖弥彰的样子，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强装镇定的表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摸了摸鼻子，傻乎乎地笑了。
“哦……那，大姐，我们先吃蛋糕吧？我……我也买了一个。”他指了指鞋柜上自己买的那个蛋糕，又指了指林晚照带来的那个，“就是可能……没你的这个好看。”
林晚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注意到了那个并排放着的、略显朴素的蛋糕盒。她看了看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个蛋糕，最后目光落回到他那张带着傻气笑容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某种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重新挺直了脊背，那股熟悉的、略带嚣张的气场又回来了一些，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废话那么多，”她哼了一声，伸手拿起自己带来的那个精致蛋糕，走向客厅，“两个都吃了！今天必须吃完！”
“啊？都……都吃完啊？”路明非看着那两个尺寸不小的蛋糕，感觉任务艰巨，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