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甲,本章有很多东西作者都不是很了解(福音战士内容),如果觉得不对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给作者说,作者会尽量改的,很抱歉今天只有一张,调整一下状态)
和室之内,灯火温润,将榻榻米的纹理照得清晰可辨。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檀香,还隐约飘散着一丝绘梨衣带来的水果糖的甜香。上官跪坐在主位,背脊习惯性地挺直,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煞气收敛了许多。她握着遥控器,屏幕上正播放着《初代奥特曼》,奥特曼与怪物在微缩模型般的城市中激战。
“无需太过拘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上官再次开口,声音比平时软化了些许。她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我很喜欢这一部,开山之作。虽然某些方面看起来有些……抽象,但这种直接的对决,很纯粹。”
绘梨衣安静地跪坐着,像一尊精心打扮过的瓷娃娃。她没有去看奥特曼的战斗,而是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握笔,在便签本上快速书写,然后轻轻撕下,递到上官面前。
上官微微侧首,目光落下:
(可是我不喜欢奥特曼。你身上的味道和我好像,我们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看着这行透着天真与宿命悲观的字句,上官那通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没由来的,嘴角轻轻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放心吧,”她的声音放缓了些,“奥特曼不会杀死我们的。”
绘梨衣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有些不解,立刻又低头写道: (为什么?奥特曼打小怪兽不是应该的吗?故事里都是这样的。)
“保护弱者,心存善念的人,才是奥特曼会做的事啊。”
上官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那双锐利的眼眸中也似乎融化了些许冰霜。她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还懵懂、刚刚被带到林晚照身边不久的时候,小姐也是那样,拉着她坐在小小的电视机前,指着屏幕里光之巨人对她说类似的话。那时的温暖,穿越了时间的烟尘,在此刻微微回响。
“奥特曼只会帮助你,”她看着绘梨衣纯净无垢的眼睛,重复着记忆中那个人的话语,“让你变成幸福的小怪兽。”
绘梨衣偏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在便签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戴着铃铛的猫咪轮廓,旁边写着: (那像喵喵那样呢?只是跟着训练家,不想战斗,也会被攻击吗?)
上官看着那个稚拙的猫形图案,眼神里露出一丝茫然。她对于“神奇宝贝”的认知几乎为零,只能根据字面意思和理解勉强回应:
“如果它不想战斗,只想安静地生活……那么,真正的奥特曼,应该会保护它不被伤害。”
她的回答有些笨拙,但语气是认真的。
绘梨衣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嘴角弯了一下。她又翻了一页,画了一个小小的、黄色的、有老鼠耳朵的球形生物,写道: (皮卡丘很可爱。小怪兽也可以可爱吗?)
上官看着那团黄色的简笔画,再联想到自己体内可能存在的、属于“怪物”的那部分力量,以及林家实验室里那些扭曲的造物,她沉默了几秒,才谨慎地回答:
“……外表,不代表全部。内心……更重要。” 她无法轻易说出“可以”这个词。
绘梨衣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接着写道: (我喜欢《魔卡少女樱》。小樱总是在收集危险的库洛牌,但她从不害怕,因为她有知世和小可,还有小狼。)
这一次,绘梨衣写了很多字,眼神里带着一丝向往。上官看着“库洛牌”、“小可”、“小狼”这些陌生的词汇,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故事,但她捕捉到了绘梨衣表达的核心——“不害怕,因为有同伴”。
“有人陪伴……确实很重要。”
上官低声说,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孤独太久了,直到遇到小姐,如今又面对着这个同样孤独的少女。
绘梨衣用力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画了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小樱)和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孩(小狼)手牵手的简笔画,旁边写着: (小樱和小狼最后在一起了!就像……)
绘梨衣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将之前的画稿小心地收好,然后在新的一页上,用更认真的笔触画了一个略显复杂的图案——那是一个紫色、绿色相间,头部有尖角,眼神似乎有些空洞的巨人轮廓(初号机),旁边还有一个银色短发的、眼神淡漠的少女(绫波丽)。她将这张画递给上官,在旁边写道:
(这是《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面的初号机,这个是绫波丽,她很孤独。)
上官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那个造型奇特、与她认知中“机器人”或“怪兽”都不同的巨人,以及那个表情空茫的少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她完全不知道这部作品,只能从绘梨衣的文字中捕捉关键词——“孤独”。
“孤独……”
上官低声重复了这个词,这个词她太熟悉了,几乎刻入了她的骨髓。她没有对画面本身发表评论,因为无从评起,只是顺着绘梨衣的话问道:“他们……为什么孤独?”
绘梨衣见上官愿意听,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立刻低头继续写,笔迹比之前更快了些: (碇真嗣(她画了一个蜷缩着的男孩)不愿意驾驶EVA,但他爸爸逼他。他害怕受伤,害怕和别人接触。丽好像没有感情,她只是听从命令,像人偶。他们说人与人之间有着“心之壁”也就是A.t. 立场,无法真正理解彼此。)
“心之壁……”
上官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她不太理解动画里设定的“绝对领域”,但“无法真正理解彼此”这个概念,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她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她守护着小姐,小姐也信任她,但她们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无法穿透的“壁”呢?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去,小姐独自承担的秘密……
绘梨衣观察着上官似乎陷入思索的表情,又写下一句: (A.t.立场在动画里是保护自己的墙,但也是隔离别人的墙。打破它,可能会受伤,但也可能……触碰到别人。)
上官看着这句话,沉默了很久。保护与隔离,伤害与触碰……这些矛盾的概念,在她作为护卫、作为兵器的人生中,以另一种更直接、更血腥的方式体现着。她习惯于用绝对的力量筑起壁垒,保护小姐,也隔绝外界。
打破壁垒?那往往意味着你死我活的战斗。
“所以,”上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这部动画……是在讨论,如何面对孤独,如何……打破那堵墙?”
她试图理解绘梨衣想表达的东西。
绘梨衣用力地点了点头,写道: (嗯!虽然很痛苦,很害怕,但真嗣、丽、还有明日香,他们最后还是试着去理解,去接触了。即使会受伤。)
上官的目光再次落在绘梨衣画的那个蜷缩的男孩和眼神空洞的少女身上。她不太明白具体的剧情。
“听起来……很艰难。”
上官最终给出了一个非常实在的评价。打破心之壁,直面孤独,最重要的是直面孤独,扪心自问,她很难做到。
绘梨衣却摇了摇头,写道: (但是,不试着去打破的话,就永远是一个人了。就像之前的我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上官,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照着上官的身影,带着一种纯粹的信任和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的依赖。
上官迎着她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部她完全不了解的《新世纪福音战士》,以及绘梨衣用稚嫩画笔和简单词汇所做的阐释,却意外地叩击着她封闭的内心。她习惯了用力量和忠诚来定义关系,而这种关于心灵隔阂与连接的探讨,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而崭新的领域。
绘梨衣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纯净的大眼睛看了看上官,没有写完后面的话,脸颊似乎微微泛红,然后迅速把这张纸条收了起来,重新拿出一张干净的,写道: (上官姐姐,喜欢看什么?)
这个问题让上官再次怔住。她的生活被训练、任务、杀戮和守护填满,娱乐是奢侈品,更是陌生的概念。除了小姐早年强行带她看的《奥特曼》,她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其他动画的影子。
“……只有这个。”
她指了指屏幕上已经接近尾声的《奥特曼》,坦诚得近乎贫乏,“其他的,我不了解。”
绘梨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嘲笑,反而有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理解。她低下头,认真地写道: (没关系。以后,我画给上官姐姐看。我画小樱,画皮卡丘,画龙猫……画很多很多。)
看着这行字,上官那颗如同被坚冰包裹的心脏,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渗入了一丝名为“暖意”的涓流。她看着绘梨衣认真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了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上官眼神一凛,刚要有所动作,绘梨衣却抢先一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递上早已写好的纸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和询问:
(是哥哥他们来了。你以后还会带我出来玩吗?就像今天这样。)
看着纸条上那带着期盼的字句,上官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
“当然会的。”
她的话音刚落,和室的移门就被“哗啦”一声,近乎粗暴地用力扯开!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入,勾勒出源稚生和橘政宗的身影。逆着光,他们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难辨,但那股压抑着的怒气与紧张感,却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绘梨衣。” 源稚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显而易见的担忧,他目光扫过室内,最终定格在绘梨衣身上,语气强硬,“和我们回去!”
绘梨衣如同受惊的小鹿,立刻低下了头,默默站起身,小步挪到了源稚生的身边,躲在了他身后。
橘政宗没有立刻看绘梨衣,他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在上官身上,眼神阴鸷,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上官小姐,你未经我们蛇岐八家的允许,私自将上杉家的家主带离保护范围,这种行为……恐怕不太合适吧?”
他的话看似客气,实则字字带刺。
上官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背影挺拔而冷漠,仿佛橘政宗的话只是耳边吹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她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有意见?”她顿了顿,然后吐出四个字, “给我憋着。”
“你……!” 源稚生额角青筋跳动,手已经按上了蜘蛛切的刀柄。
橘政宗的脸色也更加阴沉,但他到底更沉得住气,抬手微微制止了几乎要发作的源稚生,继续对上官说道:“上官小姐,这非同小可!绘梨衣的身份特殊,她的安危关系到……”
“把嘴闭上。”
上官终于动了。她缓缓地、姿态从容地站起身,然后才转过身,直面橘政宗和源稚生。她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刃,先是在怒不可遏的源稚生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橘政宗那阴沉的老脸上。她并没有释放出多么恐怖的龙威,但那种源自绝对实力和背后林家支撑的、不容置疑的气场,瞬间压过了对方的怒火与质问。
“我做事,”她看着橘政宗,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还需要通知你们?”
不等对方回答,她便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而不耐:
“我要歇息了。”
“请回吧。”
说完,她不再看那两人一眼,径直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调大了《奥特曼》的音量。屏幕上,剧情来到高潮,背景音乐激昂。
源稚生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橘政宗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但他们看着上官那彻底无视他们的背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再多说一句,后果自负”的冰冷气息,最终,源稚生狠狠地咬了咬牙,拉着绘梨衣,和橘政宗一起,沉默地退出了和室,并轻轻拉上了门。
和室内,再次只剩下上官一人,以及电视机里音乐尾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眼神略微放空,似乎透过屏幕,看到了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