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虽然醒了,但魂魄初定,身子虚得厉害,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我也不敢远离,每日除了照料他,就是巩固自身修为。经历了七星引魂灯的反噬和后续破阵的消耗,我隐隐感觉,那层阻碍我炼出气感的薄膜,似乎更薄了些。
这天下午,我正在院中晾晒药材,阿才引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走了进来。这女人穿着打扮很是时髦,妆容精致,但眉宇间锁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陈师傅,”阿才低声道,“这位是周薇周小姐,经朋友介绍来的,说遇到点怪事,想请您给看看。”
我点点头,请周薇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阳光很好,但她一坐下,就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仿佛有些冷。
“周小姐,有什么事慢慢说。”我给她倒了杯热茶。
周薇捧着茶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陈师傅,我……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劲。晚上睡不好,老是做噩梦,梦见……梦见有个小孩在我床边哭。”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白天也精神恍惚,工作上老是出错。而且……”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总觉得这里发闷,心慌得厉害。”
我凝神看去,她的面相确实带着一层晦暗之色,尤其是印堂处,隐隐发青,这是运势低迷、心神受扰的征兆。但除此之外,我并未在她身上察觉到明显的阴煞邪气。
“周小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例行公事地问道。
周薇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从领口里掏出一个用链子挂着的东西。“要说特别的……我上个月去泰国旅游,请了一尊佛牌回来,说是能保平安、增财运的。”
那佛牌只有硬币大小,材质似乎是某种骨质或陶土,颜色暗沉,雕刻着一个盘坐的、形容有些古怪的佛像,佛像周围还缠绕着一些细密难辨的符文。佛牌被一条细细的黑绳穿着,紧贴着她的皮肤。
我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佛牌,心头便是莫名一跳!一种极其细微、但却真实存在的阴冷感,顺着我的灵觉传递过来。这感觉,不像中国本土的阴煞之气,更加诡谲,更加……“黏腻”。
“能给我仔细看看吗?”我神色不变地说道。
周薇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解下佛牌递给了我。
入手冰凉,并非寻常物件的凉,而是一种仿佛能渗入骨髓的阴寒。我指尖轻轻拂过佛牌表面的符文,那股阴冷感更清晰了。我将一丝微弱的灵觉探入其中,瞬间,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婴儿啼哭,带着无尽的怨怼和……饥饿感!
这绝不是正经的佛牌!
我猛地收回灵觉,将佛牌放在石桌上,沉声问道:“周小姐,这佛牌,你是在什么地方请的?当时那位‘龙婆’或者‘阿赞’(泰国法师的称谓),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禁忌?比如,需要用什么特殊的东西供奉?”
周薇被我的严肃吓了一跳,仔细回想道:“是在清迈一个很小的寺庙里,位置挺偏的。那位龙婆年纪很大了,不怎么说话。他……他好像是通过翻译跟我说,这佛牌力量很强,需要……需要我每日用心念沟通,最好……最好能偶尔用一点……甜牛奶或者蜂蜜水供奉一下……”
甜牛奶?蜂蜜水?
我心里冷笑,这分明是哄骗外行人的说辞!正经的佛牌,哪里需要这些?需要血食、甜食供奉的,多半是养了“阴物”的邪牌!尤其是这佛牌里透出的婴灵怨气……
“周小姐,”我看着她,语气凝重,“你最近的噩梦、心慌、运势低落,恐怕都跟这尊佛牌有关。”
“什么?”周薇脸色瞬间白了,“不可能啊!导游说这是正规寺庙的……”
“正规寺庙里,未必每个僧人都走正道。”我打断她,“南洋那边,也有修炼邪法的‘黑衣阿赞’。你这尊佛牌,如果我没看错,里面恐怕入的不是正神,而是‘古曼童’,而且……是横死婴灵炼制的,怨气极重的阴牌!”
“古曼童?”周薇显然听过这个名字,身体开始发抖。
“它给你带来的,不是保佑,而是索取。它用自身阴性能量,强行催旺你短暂的财运或人际,但代价是透支你自身的气运和精气神,更要吸取你的负面情绪,假如你自身的能量不够它吸取之后,你的家人等等,就会当做生机作为供养!你现在的心慌、噩梦,就是它‘饿’了的表现!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周薇吓得几乎瘫软,带着哭腔道:“那……那怎么办?陈师傅,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这就把它扔了!”说着就要去抓那佛牌。
“别动!”我厉声制止,“这种东西,一旦请回来,建立了联系,就不是随便能扔掉的!你把它丢弃,它无处依附,怨气会更重,反而会死死缠着你,变本加厉!”
“那……那怎么办?”周薇彻底慌了神。
我沉吟片刻。处理这种南洋邪物,与我平时处理的阴煞不同,需要更谨慎。强行摧毁,容易引起强烈的反噬,不仅伤及周薇,施术者也可能被怨灵标记。(不建议大家去国外请这些东西回来,因果循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这东西暂时留在我这里,我用符法暂时封住它的气息,避免它再影响你。”我取出一张特制的【封灵符】,小心地将那尊佛牌包裹起来,那股阴冷感顿时减弱了大半。
“你回去之后,首先,心态要放平,越是恐惧,它越能吸取能量。其次,多晒太阳,去人多气旺的地方走走。最后,仔细想想,请这佛牌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介绍你去那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周薇惊魂未定地点头,连连道谢,留下丰厚的红包后,才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我拿着那张包裹着佛牌的符纸,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风水问题,而是涉及到了南洋邪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跟八爷、李曼他们有关?那个所谓的“龙婆”,会不会跟之前给苏婉宜下降头的“龙婆炎”有什么联系?
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慢慢收紧。而我这小小的院子,似乎正被卷入风暴的中心。
我转身走进屋里,得把这事跟三叔说。他对南洋邪术的了解,远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