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四叔修习“净心咒”和“感气法”有些时日了。每日寅时和午时雷打不动的修炼,让我的心神确实凝练了不少。那种对周遭“气”的感知,也从最初的模糊不清,变得稍微清晰了些。至少,现在我能更明确地分辨出三叔身上那稳固中带着虚弱的“病气”,以及封魂玉内那缕日渐活跃的“魂气”。
四叔见我根基稍稳,便开始传授我更进一步的祝由知识,讲解如何引导自身清净之气,去安抚、梳理甚至驱散他人体内混乱病邪之气。他反复强调,祝由治病,重在“引导”而非“强制”,是医者以自身为媒介,沟通天地清正之力,协助患者自身恢复平衡。
这天下午,我正按照四叔的要求,尝试着将一丝自身温养出的清净之气,缓缓渡入一只因为受惊而萎靡不振的母鸡体内(四叔说万物有灵,从小处练手),试图安抚它惊散的“神”。
突然,四叔从三叔的房间里快步走出,脸色异常凝重,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黑黢黢、沉甸甸的铁牌。牌子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大件上硬生生敲下来的,表面刻着一些扭曲诡异的符文,中央似乎还嵌着一点暗红色的、干涸的痕迹,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但让人极不舒服的阴冷、怨怼的气息。
“蕴钰,你过来!”四叔声音低沉。
我连忙放下那只似乎精神了些的母鸡,走到四叔跟前。一靠近那铁牌,我刚刚修炼出的那点微末灵觉就感到一阵针刺般的寒意,体内的清净之气都微微一滞。
“四叔,这是?”
“从老三贴身的衣物夹层里找到的。”四叔将铁牌递到我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我之前一直奇怪,老三的魂魄离散程度,似乎超出了他肉身伤势所能解释的范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禁锢过一部分。现在,找到原因了。”
他指着铁牌上的符文和那点暗红:“你看这符文,扭曲如虫蛇,透着一股邪戾,绝非正道所用。这暗红色的,如果我没看错,是浸过符咒的指尖血,而且很可能是老三自己的血!至于这铁牌本身……哼,铁性肃杀,最能隔绝阴阳,禁锢灵体!”
我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在民间法教传说中极其阴毒的法门名字闪过脑海:“四叔,这难道是……‘铁板藏魂’?!”
“没错!就是‘铁板藏魂’!”四叔重重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邪道中人用来囚禁、折磨他人魂魄的恶毒法术!取目标贴身之物或毛发血液,辅以邪符,封于铁器之中。如此一来,目标的一部分魂魄便会被强行剥离、禁锢在这铁牌之内!”
他掂了掂手中的铁牌,眼神冰冷:“老三的一部分魂魄,恐怕就被封在这里面!所以他肉身伤势虽重,但魂魄离散、难以归位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根本不在他体内,也不在封魂玉里,而是被这铁板给镇住了!封魂玉保住的,只是他最后关头强行斩下、未被吸走的那一魂一魄!”
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冷。八爷那边的人,不仅重创了三叔的肉身,竟然还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囚禁了他的部分魂魄!这是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连做鬼的机会都不给吗?!
“那……那怎么办?”我又惊又怒,声音都有些发颤,“能把三叔的魂魄从这里面放出来吗?”
“难!”四叔眉头紧锁,“这铁板上的邪符已成,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魂牢’。强行破坏铁板,里面的魂魄很可能随之湮灭。必须找到正确的‘钥匙’,也就是对应的解咒法门,或者……找到施术之人,逼他解开!”
他看着我,语气沉重:“蕴钰,这下你明白了吧?老三面对的敌人,是何等狠辣歹毒!这‘铁板藏魂’的法子,极其隐秘,若非我以祝由秘术细细感应他魂魄残缺的异常,又恰好发现这贴身藏着的铁牌,根本无人能察觉!对方这是下了死手,不留半点余地!”
我看着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铁牌,仿佛能听到三叔被禁锢其中的魂魄在无声地哀嚎。怒火在我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
八爷!红姐!还有那些施展邪术的杂碎!
原来三叔一直在承受着肉身与魂魄的双重折磨!封魂玉吊住了他的生机,但这“铁板藏魂”却让他的一部分灵魂永远处在黑暗的囚笼之中!
“四叔,既然找到了根源,总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四叔,“祝由术里,有没有能破解这种邪法的手段?”
四叔沉吟片刻,缓缓道:“祝由术博大精深,确有安魂、招魂、甚至破解部分禁制的法门。但此法凶险,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继续稳固老三的现状,同时,你要加快修炼!”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的‘感气法’已有小成,接下来,我要教你如何将自身之气,凝聚于指,书写真正的 ‘祝由符’ !或许将来,破解这‘铁板藏魂’,就需要你的力量!”
我用力点头,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决心充斥心头。
“铁板藏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