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那声“狐仙牌?!”像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房间里本就紧张的气氛。他眼神里的惊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死死盯着黄玲——不,现在该叫她黄玲了——脖子上的那块小牌子。
黄玲被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那块牌子,身体微微发抖,求助般地看向我。
“三叔,这……这是什么?”我上前一步,挡在黄玲身前一半,目光也落在那块雕刻着妖异女子的牌子上。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那牌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让人闻了头晕目眩。
三叔没有立刻回答我,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却依旧锐利地盯着那块牌子上那个邪气的女子雕刻。他缓缓坐回沙发,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古井里捞出来:
“这东西……不是咱们中土正道的玩意儿,是从东南边传过来的阴邪之物。”他指了指牌子,“你看那上面的女子,是不是觉得妖娆,却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那不是神,也不是仙,是‘狐灵’,或者说,是被人用邪法拘役、炼化过的狐狸精魂!”
他眼神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不好的东西,语气带着一种讲述古老禁忌的森然:
“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你师公走南闯北,在闽粤一带,听过不少关于这东西的邪门事儿。传说里,有些心术不正的法师,会专门去寻找那些有道行、通了灵性,却又死于非命(比如被雷劈死,或是被人猎杀)的狐狸。这种狐狸魂灵怨气极重,又不甘心就此消散。”
“法师找到后,会用特殊的咒法,将它那充满怨念和魅惑之力的魂魄,强行封入特制的牌子里。这牌子,往往是用坟场阴木,或是难产而死的女人骨头刻成,本身就是聚阴纳邪的容器。”
三叔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画面感,我仿佛能看到阴暗的法坛上,摇曳的烛火映照着法师诡异的脸,听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道挣扎嘶嚎的狐魂硬生生拍进那块小小的牌子里。
“这牌子成了,就是‘狐仙牌’。”三叔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黄玲脖子上的东西,眼神冰冷,“戴上它的人,短期内,确实能感受到它的‘好处’。”
“它能耗损你的先天元气和福缘为代价,帮你吸引异性,让你变得有魅力,甚至能让你在一些偏财、烂桃花上有所得。感觉上,好像是时来运转了,对不对?”他问黄玲。
黄玲咬着嘴唇,脸色更加苍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戴上之后,好像……是顺利了一点,也有人……追求……”
“哼,那是它在用你的运道和生命力,喂养它自己!”三叔冷哼一声,“这就好比引狼入室!你供养它,它给你一点甜头,但这就像是高利贷,利滚利,你永远还不清!等它吸够了你的气运,或者你无法满足它的‘需求’时,它就会反噬!”
他的语气加重,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我心上:
“轻则,让你运势暴跌,百病缠身,精神恍惚,出现幻觉,总觉得有个女人在耳边跟你说话。重则……它会扰乱你的心智,让你变得放荡淫邪,最终耗尽精元而死!死后,你的魂魄都可能被它拘走,成为它继续害人的帮凶,或者被它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得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三叔为何如此震怒。这哪里是什么护身符,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是依附在宿主身上,不断汲取生命和灵魂的寄生虫!
“而且,”三叔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黄玲的脸,“这东西邪性深重,佩戴久了,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佩戴者的心性,让人变得虚荣、贪婪、依赖这种不劳而获的‘捷径’。玲丫头,你仔细想想,戴上它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有时候想法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黄玲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后怕,眼泪再次涌出:“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时候很烦躁,想要更多……又很害怕失去……晚上还老是做噩梦……”
她的话印证了三叔的猜测。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吓人,还在不住地颤抖。
“这牌子,你从哪里得来的?”三叔沉声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黄玲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我妈……她说是从一个……从一个叫‘红姐’的大师那里求来的……说能帮我挡灾,还能……还能让我嫁个好人家,帮家里还债……”
红姐!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迷雾!
我瞬间全都明白了。为什么黄玲会恰好出现在这所大学,为什么她会被逼婚,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这邪门的狐仙牌!这根本就是红姐,或者说她背后的八爷,精心布置的一个局!他们查到了我和黄玲的过去,利用她家的困境,将这块能侵蚀心智、操控命运的邪牌送到她身边!
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通过控制黄玲来要挟我,甚至可能想通过这块狐仙牌,将黄玲也炼成某种……工具!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我心底窜起,几乎要烧毁我的理智。他们竟然敢把魔爪伸向黄玲!用如此恶毒的手段!
三叔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我,眼神交汇间,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麻烦,已经主动找上门了。而且,直指我们最在意的人。
“把这东西摘下来!”三叔对黄玲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立刻!马上!”
黄玲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手忙脚乱地去解脖子上的红绳。然而,那绳子仿佛活了一般,缠得紧紧的,她越是慌乱,越是解不开。
我看着那紧紧缠绕在她雪白脖颈上的红绳,以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狐仙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必须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