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湘西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带着草木清冷的气息。三叔已将客厅的旧木桌清理出来,上面整齐摆放着画符的一应物件。黄玲还在里间安稳睡着,呼吸均匀,昨日的惊惧似乎暂时被抚平。
我走到桌前,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三叔,这水怎么用瓶子装着?不是用墨吗?”我指着那小瓶透明液体。
“这是无根水,”三叔拿起瓶子,“指的是不沾地的雨水、雪水,或是晨起采集的露水。它自天而降,未染尘俗,性洁灵透,用来调和朱砂,最能引动符箓灵性,比寻常清水乃至井水都要好。若实在没有,深井泉水也可替代。”
我点点头,又拿起那支笔锋尖锐、柔中带刚的毛笔:“这笔……”
“这是狼毫笔,”三叔接过去,用手轻抚笔锋,“用的是黄鼠狼尾毛制成,弹性足,聚锋好,能画出纤细而有力的线条,承载灵力也更顺畅。画符的笔,最好是用惯的旧笔,沾染了自身气息,如同老友。新笔则需以香火熏陶几日,去除杂气,方能使用。”
他铺开一张黄色符纸,以无根水细心研磨朱砂,那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种古老的仪式。
“你之前记住了口诀,但画符并非光念就行。”三叔抬起左手,手指开始灵活地变换形态,“还需配合手决,也称手印。它是沟通内在灵力与外界能量的桥梁,是无声的咒语。”
他一边示范一边解释:
“此乃‘三山诀’,”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伸直,拇指扣住小指,“常用于稳固心神,安定坛场,如同三山镇压,邪祟不侵。”
“此为‘剑诀’,”食指与中指并拢伸直,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小指,“用于引导灵力,凌空书符或指向目标,其气如剑,破邪显正。”
“还有‘金光诀’、‘八卦诀’等等,不同手决对应不同功用,需勤加练习,做到心念一动,手决自成。”
我看着三叔手指翻飞,每一种手决都似乎引动着周围气息的微妙变化,心中暗暗记下。
“三叔,”我问题又来了,指着桌上另一张画好的复杂符箓,“您之前说‘小周天’,‘任督二脉’,那到底是什么?怎么运行?我看网上都说练这个能强身健体。”
三叔无奈地看了我一,笑骂道:“你这假小子,问题倒是挺多。”虽是这么说,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小周天,是内炼的基础,旨在打通人体最重要的两条经脉——行于身前正中线的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和行于身后正中线的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让气血(或称内息、真气)能在这两条脉中循环不息,谓之‘打通任督二脉’。”
他让我和刚起床、揉着眼睛走出来的黄玲都坐好,详细讲解运行法门:
“首先,盘坐或端坐,身形正直,全身放松,双目微闭,舌抵上腭(这称为‘搭鹊桥’,是连接任督二脉的关键)。”
“然后,将注意力轻轻放在下腹部丹田之处(约在脐下三寸深处),呼吸自然,不必刻意控制。”
“待心神宁静,丹田处有微微温热或气感时,便用意念微微引导(切记是微微引导,不可强力),想象这股温热的气息,从丹田出发。”
“向下经过会阴穴(位于肛门与前阴之间),然后转向后方,沿着脊柱(督脉)缓缓上行,经过尾闾(尾骨端)、命门(与肚脐相对的腰椎处)、夹脊(两肩胛骨之间)、玉枕(后脑枕骨粗隆下),直至头顶的百会穴。”
“气息到达百会后,再向前下方,沿着额头、面部正中(任脉)缓缓下行,经过眉心、鼻尖、嘴唇(舌抵上腭便是承接此处),过膻中穴(两乳连线中点),最终缓缓回归下丹田。”
“如此,气从丹田起,沿督脉上升,沿任脉下降,回归丹田,完成一个循环,即为运转一个小周天。”
三叔再三强调:“初学之人,重在 ‘意随气走,勿忘勿助’ 。意思是意念跟着气感走,既不忘记运行路线,也不强行推动。感觉若有若无,或中途停滞,都属正常,切忌心急。持之以恒,自有打通之日,届时精力充沛,百病不侵,对于稳固神魂、恢复元气也大有裨益。”
黄玲在一旁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下意识地跟着三叔的描述,调整自己的坐姿和呼吸,眼神里充满了专注和思索。
三叔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他故意提了几个刚才讲过的小问题考她,比如无根水是什么,三山诀如何结,黄玲竟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提出自己的一些理解。
三叔抚须沉吟片刻,目光在我和黄玲之间转了转,最终定格在黄玲身上,神色变得郑重:
“玲丫头,你心思细腻,悟性颇高,遭此大难后心性反而更显沉静,是块好料子。你虽非我陈氏血脉,但今日我见你颇有慧根,欲收你为记名弟子,传你一些防身健体、明心见性的基础法门,你可愿意?”
我和黄玲都愣住了。
黄玲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她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毫不犹豫地对着三叔躬身行礼,声音清脆而坚定:
“师父在上,弟子黄玲愿意!”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亮了桌上未干的朱砂,也照亮了黄玲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与光彩。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希望她一直跟在我身边,但我,又怕我保护不了她,人都是自私的
后来,三叔给她父母打了电话,她父母也同意了,三叔看我很喜欢她,就给了她父母一大笔彩礼,她父母拿了这笔钱去还了房贷,家里的弟弟又重新读上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