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换汽车,汽车又换成了颠簸得能把人骨架摇散的拖拉机,最后一段路甚至是靠着双脚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当三叔根据模糊的线索,带着我和黄玲抵达那片位于湘西密林深处的缓坡时,已是夕阳西沉,将天地染成一片血色。
这里确实是一处古墓葬地,年代久远,荒草丛生,残破的墓碑东倒西歪,不少坟茔都已塌陷,露出黑黢黢的洞口,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泥土和说不清的阴晦气息。山林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听不见。
三叔没有立刻去查看那些墓葬,而是站在坡地边缘,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平托在掌心。
只见罗盘上的磁针并非稳定指向南北,而是微微颤抖着,时而偏向左侧一片更加浓密、不见天日的洼地。
“果然有古怪。”三叔声音低沉,带着寒意。他收起罗盘,手掐寻龙诀,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感应着地脉气息的流动。我和黄玲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片刻,三叔猛地睁开眼睛,指向左侧那片洼地,语气无比确定:“养尸地! 就在那边不远!”
他快速解释道:“你们看那片洼地,形如锅底,三面环山,唯有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向有一个狭窄的缺口。山势陡峭,林木过于茂密,导致阳光难以透入,阴气汇聚不散。而且,我感应到那里地脉阴寒,湿气极重,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燥火’之气,这是极阴蕴阳,最易滋生尸变的凶煞之地!绝非天然形成,定是有人刻意选址,甚至可能动了手脚,人为造就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人为造就的养尸地?谁会做这种事?是八爷和红姐那伙人吗?他们在这里炼制邪器还不够,还要养尸?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于那片养尸地时,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湘西本地口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们身后响起:
“这位道友好眼力,竟然能一眼看穿那‘聚阴池’的底细。”
我们三人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土布褂子,身形干瘦,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他面色黝黑,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正带着几分审视和讶异,看着三叔。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竟然毫无察觉!
三叔下意识地将我和黄玲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来人,手中悄然捏住了袖口内的符箓:“阁下是?”
那干瘦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贫道姓石,单名一个‘坚’字。算是……此地的半个看守人吧。”他话说的含糊,目光却再次投向那片养尸地,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道友看的没错,那确实是个养尸地,而且,是近两年才被人悄悄设下的!”
他顿了顿,看向三叔,眼神意味深长:“我在此地盘桓多年,对此地一草一木、地气流转了如指掌。两年前,此地气息虽阴,却尚属自然。直到有一伙外人来过,在那片洼地深处鼓捣了几天之后,那里的阴气就一天比一天重,地脉也渐渐变得污浊凶戾起来。”
石坚……师兄?他自称看守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三叔目光闪烁,显然也在快速判断着对方的身份和意图。“石道兄可知,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石坚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困惑和忌惮之色:“那伙人行踪诡秘,手段也邪门得很,不像咱们本地的路数。至于目的……在养尸地养尸,还能是为了什么?要么是为了炼制僵尸以供驱策,要么……就是有什么更阴毒的法门,需要借助这养尸地的极阴死气。”
他看向三叔,反问道:“看几位面生,不像是本地人,风尘仆仆来这荒山野岭的墓葬之地,莫非……也是冲着那养尸地,或者与此相关的事情而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这个突然出现的石坚,是敌是友?他提供的线索是真是假?他口中的“外人”,是否就是八爷和红姐?
三叔与他目光对视,感觉空气都凝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