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石坚师叔,我们离开了那片依旧笼罩着神秘与危机的湘西群山,辗转回到了福建厦门这座海滨城市。三叔似乎有意让我们转换心情,直接带着我们登上了素有“海上花园”之称的鼓浪屿。
仿佛是两个世界。湘西的湿冷、阴煞与沉重,被这里温暖湿润的海风、灿烂的阳光和咸腥的空气一扫而空。暂时抛开了赶尸、旱魃、养尸地这些光怪陆离,我和黄玲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今天天气极好,碧空如洗,海浪温柔地拍打着金色的沙滩。我牵着黄玲的手,赤脚走在细软的沙子上,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温热和海水漫过脚背的清凉。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裙角,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笑容,阳光在她身上跳跃,美好得如同画卷。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听着海浪声、远处的游轮汽笛声,还有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她的手心柔软而温暖,紧紧回握着我的,仿佛在确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轻声说,目光望向无垠的大海。
“会的。”我握紧了她的手,心里却知道,这份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间歇的假寐。三叔带我们来这里,绝不仅仅是度假那么简单。
就在我们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时,异变突生!
前方的海面与天空交界处,光线突然开始扭曲、折叠。原本湛蓝的天空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不平整的玻璃,映照出一些光怪陆离、绝不属于此情此景的影像!
只见云雾缭绕间,竟隐约出现了无数身披金甲、手持兵戈的天兵天将!他们队列森严,旌旗招展,如同征伐大军,在半空中缓缓行进,气势恢宏,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压迫感!更有琼楼玉宇、仙山宫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传说中的天宫胜景!
海市蜃楼!
而且是这样一幅充满神话色彩的“天兵巡游”景象!
沙滩上的游客们纷纷发出惊叹,举起手机拍照,议论纷纷,只当是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
“是海市蜃楼!”美玲也惊讶地指着天空,“好神奇!”
我看着那奇幻的景象,脑中却闪过关于此景的古老传说。“古人说这是‘蜃’吐气形成的,”我低声对黄玲说,“《史记》《本草纲目》里都提到过,说‘蜃’是蛟龙之属,或者是一种大蛤蜊,能吐气形成楼台城郭的幻象。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么壮观的。”
但我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对劲,因为我似乎察觉到,那海市蜃楼之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灵力波动!这绝非普通的光学折射现象!
美玲也收敛了笑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低声道:“蕴钰,那里面……好像有东西?我感觉到了……一种很奇特的气息。”
就在这时,三叔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望着天空那奇异的蜃楼,眼神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震惊。
“蜃楼现,异宝出。”三叔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但这等蕴含灵机、勾勒天兵仙宫的蜃景,绝非寻常蜃气所能为!这预示着,这片海域之下,或有蕴含极强灵幻之力的‘蜃珠’即将孕育成熟,其散发的气息干扰了天地法则,才映照出这等奇景!”
“蜃珠?”我疑惑地看向三叔。
“嗯,”三叔目光依旧紧盯着那片缓缓变幻、逐渐淡去的天兵影像,“道家古籍秘传,深海大蜃,千年吐纳,能于体内结成一珠,谓之 ‘蜃珠’ 。此珠蕴含最精纯的幻梦与蜃气之力,持之不仅能制造以假乱真的幻境,迷惑心神,更是布置高深幻阵、甚至炼制某些涉及空间、镜像类法宝的无上材料!”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
“而往往,有蜃珠出世之地,其伴生或相克之物,也必非凡品。”
三叔看向深邃的大海,继续道:“深海之下,至幻至虚的蜃气凝结之处,也极有可能孕育出至实至坚,能分水辟浪的异宝。我曾在一卷沿海地方的民间志怪笔记中看到过一种记载,说修行数百年以上的灵龟,其头顶颅骨之内,会孕育出九颗‘龟珠’。这其中,便有可能诞生一颗真正的 ‘避水珠’!”
“避水珠?”黄玲也被吸引了。
“不错,”三叔解释道,“笔记中描述,真正的避水珠,无需佩戴,只要将其投入水中,水面便会自动向两边分开,形成一条无水的道路,直通水底! 当然,那是传说中最高品级的避水珠。也有一些普通的避水珠,只需含在口中,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行动自如。”
蜃珠!避水珠!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刚刚摆脱湘西的泥沼,难道又要卷入这海洋深处的秘宝之争?
天空中的“天兵天将”幻影终于彻底消散,海天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但我和黄玲,以及三叔都知道,那绝非幻觉。
那是一场预告,一场来自深邃大海的、关于奇异珍宝的预告。蜃珠的幻力,避水珠的神异,无疑会吸引无数觊觎的目光。
三叔看着恢复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海面,眼神深邃:
“看来,我们暂时是离不开这漩涡了。有些东西,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也是……劫数。准备一下吧,我们可能要下一趟‘海’了。”
海风依旧温柔,阳光依旧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