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叔从鬼门关捞回来安顿好,我这心才算踏实了点。租的这地方就在“第一会所”后头,鱼龙混杂,吵是吵了点,但藏个人倒是方便。
三叔昏睡不醒,胸口那枚封魂玉隔着衣服透出一点温润,算是吊住了他一丝元气。我不敢离远,就在屋里守着,照着他教的法门,面朝东方,存想青龙,慢慢滋养自个儿耗损的肝魂。只有自己魂力壮了,才能更好地帮三叔。
下午头,日头偏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砸门声,力道大得门板都在晃。
“陈师傅!小陈师傅!在不在家?救命啊!”
是守门人阿才的声音,但跟平时那大嗓门不一样,这会儿声音里头带着颤,是真急了。
我心头一紧,怕是八爷的人找上门玩花样。悄悄凑到猫眼一看,只见阿才一个人站在外面,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眼神里全是惊恐,不像装的。
“才叔,咋了?”我没立刻开门,隔着门问。干我们这行,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是会所那边!出……出怪事了!”阿才喘着大气,话都说不利索,“七楼……七楼那个一直空着的储藏室,今天下午保洁进去,说是……说是看见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里头梳头!一眨眼又没了!结果那保洁刚出来没一会儿,就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冰凉,怎么叫都不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儿!”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经理知道您和三叔是能人,之前帮我们看过风水,特意让我赶紧来请!谁知敲了半天门没反应,我担心您二位出了事,就……就拿着我以前在老家,从一个过路老道士那儿求来的‘惊魂铃’,想着这东西能辟邪,顺便寻寻人……”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一个巴掌大、黑黢黢、刻着模糊符文的铜铃。这铃铛我看着有点门道,像是民间法教里用的“惊魂铃”,不是招魂,而是用铃声震荡气场,惊走一些低级的游魂,或者给生人定魂壮胆,拿着它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附近气息异常的人或物。
我这才把门打开一条缝。阿才一看到屋里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三叔,吓了一跳:“三叔他这是……”
“受了点伤,需要静养。”我含糊道,心里飞快盘算。会所闹灵异,听着像是“阴灵滞留”或者“地缚灵”作祟,这类东西在民间传说里最多。若是平常,我去看看也无妨,还能积点阴德。但现在三叔这样子,我实在不敢离开。
正犹豫着,床上的三叔忽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手指,眉头紧皱,似乎对外面的动静有所感应。他胸口那封魂玉,也隐隐闪过一丝流光。
我心头一动。三叔虽然昏迷,但灵觉未失,他这反应……难道是觉得此事该管?或者,这会所的事,并非单纯的灵异,背后另有蹊跷?
阿才见我犹豫,更急了:“小陈师傅,您可得帮帮忙啊!那保洁还躺在那儿呢,人事不省,再拖下去,怕是人要没了!”
想到可能是一条人命,又想到三叔微妙的反应,我一咬牙。不能见死不救!
“走,去看看!”我对阿才说,“但我三叔不能单独留在这里。”
阿才一拍大腿:“这好办!我力气还有一把,我背三叔回去!会所后面有员工休息室,安静,比这儿还稳妥点!”
时间紧迫,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小心地将三叔扶到阿才背上,特别注意让那封魂玉贴稳他的心口。阿才虽然年纪不小,但常年干活,身子骨硬朗,背起三叔稳稳当当。
他一手托着三叔,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个惊魂铃。我们三人,就这么急匆匆地往第一会所赶。
一路上,我都能感觉到,阿才背上三叔的身体里,那枚封魂玉似乎在微微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息,与这傍晚渐起的阴凉之气,形成一种微妙的对抗。
这会所里的“东西”,恐怕不简单。而背着他的阿才,浑然不觉自己正背着一个身怀异宝、魂魄将散之人,走向一个刚刚发生灵异事件的地方。
我心里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暗中捏紧了口袋里的一小撮香灰——这东西至阳破秽,很多民间法事都用它。
到了会所后门,阿才熟门熟路,背着三叔,引着我,避开人流,直接进了那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员工休息室。将三叔安顿在干净的床上,我再次检查了一下封魂玉的位置,确认无误。
“才叔,你在这儿守着我三叔,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也别让任何人进来。”我郑重交代,“这铃铛你拿好,要是觉得不对劲,就摇铃!”
阿才连忙点头,紧紧攥住了铜铃。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据说闹鬼的七楼。
心里清楚,处理这会所的灵异事件,也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