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情况虽然暂时用安魂符稳住了,但封魂玉依旧敏感,第一会所这地方鱼龙混杂,残留的邪气也让我心神不宁。不能再待了。
“必须走,立刻走。”我对着忧心忡忡的阿才叔说道,语气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走?去哪儿啊?三叔这身子骨,经得起折腾吗?”阿才叔看着床上昏睡的三叔,满脸担忧。
我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地方,最终还是得回家——陈家村,(福建泉州)以及村里那位脾气古怪,却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调理神魂损伤的四叔。
“回老家,陈家村,找我四叔。”我斩钉截铁地说。
四叔陈延年,在三叔行走江湖钻研“山医命相卜”五术时,他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扎根乡土,潜心研究医道,尤其擅长以草药、针灸、乃至一些古老的祝由术调理疑难杂症,在十里八乡有“天医”的名头。他性子孤拐,不喜与人交往,但医术是真材实料,尤其对于魂魄受损之类的“虚病”,有独到的见解。
而我……提起老家,心里总有些复杂。我打小就没个女孩样,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比男孩还野,是个出了名的假小子。父亲走得早,是爷爷奶奶把我拉扯大,可惜二老前几年也相继过世了。妈妈性子软,后来跟着早已嫁人的妹妹一起生活,算是有个依靠。
说起我那个妹妹,也是命苦。嫁了个跑货车的男人,那男人特别没用,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跑车收入不稳,每个月最多也就给家里三千块,家里大事小情、带孩子统统不管,像个甩手掌柜。更糟心的是我妹那个婆婆,嘴巴像只聒噪的公鸡,整天啰啰嗦嗦、婆婆妈妈,指挥挑剔是一把好手,真让她做点实事,溜得比谁都快。妹妹带着两个孩子,在那个家里熬着,我每次想起来心里都堵得慌。
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三叔的命最重要,而四叔,是眼下最能指望的人。
阿才叔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帮着我去弄了辆舒适些的旧车,又塞给我一些钱,千叮万嘱路上小心。
我没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妈妈和妹妹那边,不想把麻烦带给她们。趁着夜色,我背着依旧昏睡但气息平稳的三叔,将他小心安置在后座,用被子垫好,确保封魂玉贴着他的心口。
发动汽车,驶离这喧嚣又危机四伏的城市,朝着记忆里那个偏僻却安宁的陈家村驶去。
夜路漫长,我开着车,精神不敢有丝毫松懈。后视镜里,三叔安静地躺着,月光偶尔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我知道,封魂玉只是吊住了他的生机,真正的修复,还需要四叔那样的高人出手。
一路无话,颠簸了七八个小时,天际泛白时,熟悉的村口终于出现在眼前。几年未归,村庄变化不大,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泥土和草木气息,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我没有回自己那个早已空置的老屋,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村尾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前。这里背靠小山,面朝一片竹林,清幽安静,正是四叔的住处。
停好车,我背着三叔走到那扇熟悉的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环。
“咚……咚……咚……”
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传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沙哑声音:
“谁啊?大清早的,报丧啊?!”
“四叔,是我,蕴钰!”我连忙应道。
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即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头发灰白、胡乱挽着,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头探出头来,正是四叔陈延年。
他先是扫了我一眼,眉头皱起:“你这野丫头,几年不露面,一回来就……”话没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背上的三叔身上,尤其是感受到三叔身上那股异常的虚弱气息和若有若无的封魂玉波动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三?!”四叔猛地拉开门,声音带着惊怒,“他怎么回事?!快!背进来!”
我心中一暖,鼻子有些发酸,赶紧背着三叔跨进了四叔这间充满了草药清香和莫名安心感的院子。
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