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信客带来的“活运借葬”秘辛,揭示了老唐家族业力的源头,那沉甸甸的因果如同枷锁,缠绕在血脉之中。为了进一步弄清这业力如何与“八爷”的阴谋,乃至当前遇到的邪祟产生关联,三叔决定,必须找到那位知晓内情的唐山神婆——王婆婆。
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和“总部”提供的有限信息,众人终于在一处位于城乡结合部、看似普通的农家院里,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阴传法师”。
王婆婆年纪很大,满脸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浑浊,仿佛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阴翳。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混合香火和草药,却又隐隐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对于三叔等人的到来,她似乎并不意外。
寒暄过后,三叔直接问起了老唐家后续的事情,以及她是如何“帮助”老唐的。
王婆婆沉默片刻,用沙哑的嗓音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里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隐隐有一丝嘲讽:
“老唐他前妻,是个福泽深厚的女人,八字极好。我当时看他被祖业折磨得不成人样,给他指了两条道。”她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第一条,直接用他前妻挡灾,两人能换二十年平淡安稳的日子。这条道我刚说出来,他就给否了。”
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难听:“他说什么?他说他家三代承了这么大的业力,他不想过这种平淡如水、仰人鼻息的生活!他要出人头地,要轰轰烈烈!”
林淼道长皱眉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业力深重,能得平安已是万幸。”
“谁说不是呢?”王婆婆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老唐这个人啊,心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心狠的,没见过对自己妻儿也这么狠的!”
“您指的第二条道是什么?”蕴钰忍不住追问,她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第二条道?”王婆婆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很简单。光靠借他前妻的运,力度不够,毕竟没有血缘关联,无法彻底扭转他那深入骨髓的祖业死劫。想要一飞冲天,唯有……借腹生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欣赏众人凝重的表情,才缓缓继续:“借助他前妻深厚的福泽,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自然凝聚其母大部分的气运。然后……再将这个凝聚了庞大气运的孩子献祭掉,以其至亲血脉为引,强行冲开纠缠唐家三代的死劫枷锁,如此,可为他换取……十几年大运!”
尽管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献祭亲子”这四个字,蕴钰和美玲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阿才叔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个方法,老唐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同意了。”王婆婆语气平淡,却更显残酷,“他同意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布置。”
“但这第二条道有个问题,”她补充道,“从他前妻怀孕到生产这段时间,她无法再替老唐分担业力,需要老唐自己硬扛。”
“他说他能扛。”王婆婆语气带着一丝讥诮,“结果呢?七个多月后,就算有我暗中帮他缓解,他也扛不住了,旧疾复发,再次倒下。”
“他前妻见他发病,本就心急如焚,动了胎气,再加上我见时机差不多,暗中催动,便早产了。当时还不到八个月,孩子生下来虽然孱弱得像只小猫,但……是活的。”
说到这里,王婆婆的语气莫名轻快了一些,给人一种冷血的幸灾乐祸之感。
“我当时又问了老唐一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孩子精心养着,能活,还是个带把的男孩。”她模仿着当时的语气,然后冷笑道,“可老唐一点犹豫都没有,非常坚决,他说他要活着,要火,要红,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那他母亲呢?她也同意?”美玲声音微颤,难以想象一位祖母如何能做出这种选择。
“在孙子和儿子之间,他妈选择了儿子。”王婆婆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人极其不适,“很正常,不是吗?”
“之后呢?”三叔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之后?”王婆婆笑得更畅快了,“之后我们带着那个还没睁眼好好看看世界的孩子,去了老唐他爹的坟前。在那个地方,把那孩子……割颈放血,献祭了。然后来了个‘祖孙同穴’,他爹的骨灰在下,镇地气,那孩子的……在上,理论上是承接天运,实际上嘛……”
林淼道长须发皆张,怒道:“胡闹!此非承接天运,而是以婴灵之怨煞为引,行那‘血煞冲关’的至极邪法!父在下为阴基,孙在上为怨引,阴煞冲天,短暂冲开命格枷锁,换取片刻辉煌!此法伤天害理,必遭天谴!”
“呵呵,道长好见识。”王婆婆毫不在意林淼的愤怒,“我布的这风水局,走的就是以煞冲煞,以血引煞,极阴转阳的路子。那早产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引子,没有他这至亲血脉凝聚的庞大气运和随之产生的冲天怨气,怎么冲得开唐家三代死劫?这在命理学里,叫做‘绝处逢生’,只不过,是用别人的‘绝’,换他的‘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嘲弄:“献祭之后,老唐的伤很快好了。那几年正好流行出国热,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成为国际巨星,没过多久,就带着他那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还没完全恢复的前妻,去了阿美莉卡(美国)。”
“哦,对了,走的时候,他前妻已经又怀上了。”王婆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阿才叔忍不住问道。
“我笑老唐,机关算尽太聪明!”王婆婆止住笑,语气转为刻薄,“他以为献祭了儿子,换来了大运,就能在海外大红大紫。可没想到,那边的人根本不买他的账!他这个人,从根子上就坏了,属于那种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坏种!”
“事业没起色,他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后来出生的女儿身上!还想让我做法,用他女儿转运!”王婆婆语气中透出恨意,“我告诉他,已经献祭了至阳的男丁,再动至阴的女儿,阴阳失衡,只会弄巧成拙,死得更快!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他对我不满了!”
“有一次他喝多了给我打越洋电话,竟然质问我,说好的十几年大运在哪?为什么他还不能出头?”王婆婆咬牙切齿,“要不是隔着太平洋,我甚至怀疑,他会冲过来找我退钱!”
能听出来,这位王婆婆现在对老唐充满了怨恨。三叔心中明了,这两人之间必然发生了更深的龃龉,很可能与老唐后来转投“八爷”麾下,或者寻求了其他势力(如雪域上师或东瀛阴阳师)的帮助有关。
“他后来是不是找了别人?”三叔沉声问道。
王婆婆冷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但眼神中的怨毒说明了一切。“他那种人,不配有后代!活该他断子绝孙!”
老唐如何挣脱部分祖业束缚,换取后来十几年风光的内幕,已然清晰。而这“血亲献祭”的邪法,与“八爷”收集各种怨灵、魂器的行为,在“掠夺他人气运、能量为己用”的核心上。。
这样值得吗,我在想。人生短短几十载,机关算尽太聪明,不如天算给你一步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