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吴师叔手指在奇门盘上急速拨动,低声道:“来人很谨慎,在外围迷踪阵里绕了两圈,似乎在寻找阵眼,不像误入。他停下来了,就在艮位生门之外。”
艮位生门,是吴师叔特意留出的一个相对和缓的入口,若非精通阵法或持有信物,常人难以寻到。此人能精准找到生门,显然不是庸手。
陈蕴钰眼神微凝,对慕昭云和沈清源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悄然隐入殿内阴影处,气息收敛。张楠和哆芋也紧张地站到陈蕴钰身后。
“我去看看。”陈蕴钰对吴师叔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恢复平静,缓步走向殿门。
他并未完全打开殿门,只是拉开一道缝隙。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灰色斗篷、面容普通、毫无特点的中年修士,修为正如吴师叔所说,在元婴中期。此人气息内敛,眼神平静无波,见到陈蕴钰,既不惊讶,也不倨傲,只是微微拱手。
“冒昧打扰,道友见谅。”灰衣修士的声音也如同他的面容一般,毫无特色,“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受人所托,前来递送一份请柬,并顺便……做点小生意。”
请柬?陈蕴钰心中警惕更甚,面上不动声色:“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不知受何人所托?又是何种生意?”
灰衣修士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简,玉简边缘镶嵌着一圈暗金色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托付之人,道友或许不愿知晓其名号。至于这请柬,乃是三日后,坊市地下拍卖会‘暗墟’的入场凭证。此次拍卖,据闻有几件与上古‘虚天宗’相关的残图流出,或许对道友……以及有志于‘小天虚境’的朋友,有些用处。”
他话语平淡,但“虚天宗”、“小天虚境”这几个字眼,却让陈蕴钰心中一震。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位置,似乎还摸到了他们近期的目标!这情报能力,着实可怕。
“至于生意,”灰衣修士继续道,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在下是个情报贩子,坊号‘听风’。我看道友几人初来乍到,想必对坊市规矩、各方势力动向,乃至升仙大会的一些‘内幕’消息,都颇为需要。价格,公道。”
陈蕴钰盯着他,没有立刻去接那黑色玉简。“阁下消息果然灵通。只是,陈某如何信你?又如何确保这不是一个引我们入彀的陷阱?”
灰衣修士“听风”似乎早有所料,淡淡道:“‘暗墟’拍卖由坊市几位元婴后期的老怪物共同维持秩序,信誉尚可。至于在下……做我们这行的,信誉就是性命。道友若不信,可以先付少量定金,询问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验证真伪。若觉得值,我们再谈后续。”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提醒道友一句,林家悬赏的‘影煞’,最近在坊市西区活动频繁。钰灵宗的长老,昨日与‘万兽楼’楼主密谈了一个时辰。姜家……似乎对道友炼制玉珏的‘独特手法’,兴趣依旧浓厚。”
这几句话,信息量极大,且直指陈蕴钰目前最关心的几方势力!尤其是姜家对炼制手法的持续关注,让他心头一紧。
对方展示出的情报能力,由不得他不重视。
陈蕴钰沉吟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枚黑色玉简。玉简入手微凉,神识略微探入,便感知到一股禁制,以及一个模糊的地址和时限信息,确实是某种高级拍卖会的凭证。
“好,这笔生意,陈某做了。”陈蕴钰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块中品灵石,作为定金抛了过去,“第一个问题,林家‘影煞’在坊市西区的具体活动范围,以及他们已知的关于我们的信息,到什么程度?”
听风接过灵石,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语速平稳地回答:“影煞目前主要集中在‘毒蝎巷’到‘腐骨林’一带,似乎在搜寻某种特定的空间波动痕迹,可能与道友之前动用过的某种力量有关。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仅限于道友几人大概的修为区间(他们判断为元婴中后期),拥有两只上榜灵兽,以及……可能与姜家有所关联。尚不确定具体藏身位置。”
空间波动痕迹?陈蕴钰立刻想到自己动用龙珠之力或黑色盒子时的情形,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对方的情报基本吻合现状,可信度颇高。
“第二个问题,‘暗墟’拍卖会,除了残图,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物品?安全如何保障?”
“据可靠消息,此次拍卖压轴之物,除残图外,还有一截‘养魂木’,一瓶‘万年石乳’,以及一件残缺的古宝‘遁空梭’。安全方面,‘暗墟’内有禁神禁制,参与者皆佩戴面具,隐匿气息。拍卖结束后,有数条秘密通道可离开。但……离开之后,坊市外的风险,自行承担。”
养魂木!万年石乳!遁空梭!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对修炼、疗伤、保命都大有裨益。陈蕴钰心动了。风险固然有,但机遇更大。
“价格。”
“林家与钰灵宗的详细动向,包括其人员构成、可能的计划,五百中品灵石。升仙大会内部消息,诸如潜在强敌资料、选拔可能的形式,三百中品灵石。打包购买,七百中品灵石。支持以物易物,宝物估价需双方协商。”
价格高昂,但若消息准确,完全值得。陈蕴钰现在手握姜家支付的灵石,倒也不算捉襟见肘。
“可以。我要打包消息。”陈蕴钰爽快地支付了灵石。他现在急需信息来打破眼前的迷雾。
听风清点灵石,确认无误后,取出两枚白色的普通玉简递给陈蕴钰:“信息在其中,道友可自行验证。若有新的需求,可往坊市南街‘老瘸子杂货铺’留下暗号。告辞。”说完,他对陈蕴钰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来去无声。
陈蕴钰关上殿门,神色凝重地回到殿内,将情况告知众人。
“这‘听风’不简单。”吴师叔沉声道,“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我们,并提供这些核心情报,其背后的网络恐怕极其庞大。看来这鬼瘴坊市,水深得很。”
陈蕴钰将两枚玉简递给吴师叔和沈清源:“师叔,沈前辈,你们看看。如果消息属实,我们或许真得去这‘暗墟’拍卖会走一遭了。那‘遁空梭’若是能到手,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和安全,大有裨益。”
张楠有些担忧地拉住他的衣袖:“会不会太危险了?”
陈蕴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们有师叔的阵法,有昭云和沈前辈,只要计划周密,未必不能火中取栗。而且……”他看向手中的黑色玉简,“这拍卖会,或许也是我们获取资源、了解对手的一个绝佳机会。”
灵石已然花出,情报已经到手,下一步,便是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在这暗流汹涌的鬼瘴坊市中,杀出一条通往升仙大会,乃至“小天虚境”的路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两枚记载着秘密的玉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