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超以往,那被动过手脚的星门极不稳定,通道内光怪陆离,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数柄无形利刃,疯狂切割着护体灵光。若非陈蕴钰以混沌道源之力强行稳固周身,恐怕寻常炼虚修士也难以安然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令人不适的扭曲感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
陈蕴钰稳住身形,混沌气息自然流转,瞬间驱散了传送带来的不适。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
入目所及,是一片难以言喻的荒凉与死寂。
他正站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坑坑洼洼的星辰碎片之上,这块碎片悬浮在虚无的黑暗之中,远处,是无数类似的大小碎片,密密麻麻,构成了这片所谓的“千礁星海”。这些碎片大多黯淡无光,形状怪异,有些还残留着巨大的爪痕或武器劈砍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上古那场大战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混乱驳杂的能量气息,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肉眼可见一些细微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时隐时现。灵气稀薄到了极点,且充满了暴戾、死寂的属性,几乎无法被正常修士吸收利用。
更让陈蕴钰心中一沉的是——张楠、慕昭云、吴师叔、沈清源、哆芋,全都不在身边!
显然,在那不稳定的传送中,他们被随机抛散到了这片广袤而危险的星海不同角落。
他立刻尝试通过神魂联系张楠,通过混沌道源的感应寻找慕昭云的剑气,甚至动用与吴师叔、沈清源之间预留的紧急通讯符箓。
片刻后,他微微松了口气。联系虽然微弱,受到了此地混乱能量场的极大干扰,断断续续,但至少能确定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分散极远,短时间内难以汇合。
“必须先确定自己的位置,并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陈蕴钰压下心中的担忧,冷静分析。当务之急是生存和收集信息。
他选定了一块看起来相对较大、能量波动稍显平稳的星辰碎片,驾驭遁光飞了过去。这块碎片上依稀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建筑根基,似乎曾是一个小型据点。
落地后,他并未急于探索,而是先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混沌道源。此地能量虽混乱暴戾,但混沌道源包容万物,依旧能缓慢汲取、转化,补充自身消耗,只是效率远不如外界。
同时,他强大的神识如同雷达般,仔细扫描着周遭的一切。空间裂缝的分布规律、能量流的走向、那些星辰碎片上残留的古老印记……所有信息都被他收集、分析。
数个时辰后,他睁开眼,对这片区域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地空间脆弱,不宜剧烈斗法。能量贫瘠,但某些碎片深处,似乎封印着一些古老的东西,气息……与那古煞魔有些类似,但更加深沉。”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星海深处,“九幽殿强行开启星门到此,目标定然不简单。还有那星门中隐藏的神殿符文……”
他站起身,决定向之前感应到的一处能量反应相对特殊的方向探索。那里似乎有一片较大的碎片群,隐约构成某种残破的阵势。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脚下这块碎片深处,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一丝纯阳波动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嗯?”他俯身,手掌按在冰冷的地面,混沌气息渗透下去。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在这块碎片极深的核心处,竟然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品质极高的纯阳本源!这丝本源被层层岩石和混乱能量包裹,若非他感知敏锐,绝难发现。
“是了,炎阳真君曾在此界战斗,其力量散逸,有些许残留被星辰碎片捕获、封存,也在情理之中。”陈蕴钰心中明了。这丝纯阳本源对他无用,但对身负朱雀血脉的离朱,或者修炼纯阳功法之人,却是难得的补品。
他并未收取,这丝本源太微弱,且与这块碎片几乎融为一体,强行取出得不偿失。但他记下了这个位置和那纯阳本源的特征。
“看来,这千礁星海,也并非全无价值。”
他不再停留,身化流光,朝着选定的方向飞去。
在穿越几片危险的、布满空间裂缝的碎星带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由十几块巨大碎片勉强连接而成的“陆地”。这些碎片拼凑得极不规整,裂缝纵横,但在其中心区域,依稀能看到一座半塌的、风格古朴雄浑的巨石建筑遗迹。
那建筑通体由一种暗金色的石材砌成,即便残破不堪,依旧散发着一种亘古、威严的气息。其建筑风格,与陈蕴钰之前所见过的任何流派都不同,带着一种原始的、崇拜力量的意味。
而更让陈蕴钰目光一凝的是,在那遗迹入口处,散落着几具新鲜的尸体!看服饰,正是九幽殿的修士!他们死状极惨,似乎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瞬间拍碎,连元婴都未能逃脱
“已经到了么……”陈蕴钰悄然落下,隐匿自身气息,仔细观察。
遗迹入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拱门,如今只剩半边。门内幽深黑暗,神识探入,仿佛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而在那拱门残留的石柱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一个由简单线条勾勒出的、仿佛代表着“眼睛”或“门户”的抽象符号!
与他在黑水族圣池旁感应到的、以及那星门核心隐藏的符文,同出一源!
神殿!
九幽殿的人死在这里,是被遗迹本身的防御所杀?还是……被神殿的人清理了门户?
陈蕴钰心中念头飞转,愈发觉得这千礁星海的水,深不可测。
他没有贸然进入遗迹,而是在外围仔细探查。很快,他在一处不起眼的裂缝中,发现了一块被碎石半掩的、巴掌大小的暗金色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刻着那个“眼睛”符号,背面则是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纹路。
当他尝试将一丝混沌气息注入令牌时,令牌微微一热,那“眼睛”符号竟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起一丝微光,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指引感,从遗迹深处传来!
“信物?”陈蕴钰心中一动。看来,九幽殿的人并非没有准备,只是可能还没来得及使用,或者……持有信物的人,已经死在了里面。
他握着令牌,再次看向那幽深的遗迹入口。
进,还是不进?
里面可能有九幽殿和神殿的秘密,也可能有未知的巨大危险。
片刻的权衡后,陈蕴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风险与机遇并存,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更何况,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敌人。
混沌气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手握那枚暗金令牌,他一步踏出,身影没入了那半塌的拱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