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源之井畔,时间在静谧与希望中悄然流淌。
张楠在混沌本源的持续滋养下,气息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能恢复往日修为,但至少性命无忧,破碎的镜灵也在缓慢修复,重新与她建立起微弱的联系。她偶尔会短暂苏醒,看到守在身边的众人,尤其是看到涅盘归来的陈蕴钰和气息虚弱却眼神明亮的慕昭云时,眼中会流露出欣慰与复杂交织的神色,但更多时候,她都在沉睡中,依靠归源之力修复着本源创伤。
慕昭云损耗过半剑心本源,伤势极重,但在陈蕴钰以涅盘之力相助和沈清源精心调制的丹药辅助下,也勉强稳住了境界,只是实力大跌,需要极长时间才能恢复。她依旧沉默寡言,但那双清冷的眼眸,在看向陈蕴钰时,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她没有再提千世之约,但那夜的誓言,已如剑痕般深刻在彼此心间,无需赘言。
陈蕴钰涅盘重生,修为稳固在涅盘初期,对混沌道源的掌控更上一层楼,气息愈发渊深内敛。他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井畔,一边为张楠和慕昭云护法,一边借助此地独特的道韵,巩固自身境界,消化涅盘所得。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混沌之道,似乎与这归源之井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吴师叔则彻底迷上了井畔那块“万古留影壁”。他不再抱怨此地贫瘠,反而如饥似渴地研究着墙壁上流淌的、与阵法相关的上古传奇景象,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抓耳挠腮,试图从中领悟失传的阵道奥义,竟也让他琢磨出几分门道,对阵法的理解精进了不少。
沈清源除了照料伤者,便是利用此地相对平和的环境和偶尔从井中飘散出的、蕴含精纯生机的“源露”,尝试培育和炼制一些对修复本源有益的丹药,虽材料有限,却也小有收获。
哆芋则成了众人的“小哨兵”,她独特的感知在此地似乎得到了加强,能提前预警一些细微的空间波动或能量变化,默默守护着大家的安宁。
这一日,张楠再次从沉睡中短暂苏醒,精神似乎好了些许。她靠在慕昭云为她铺垫的软垫上,看着不远处正在研究留影壁的陈蕴钰和吴师叔,轻声对身旁正在为她梳理经脉中残余淤塞的沈清源道:“沈前辈,辛苦你们了……是我连累了大家。”
沈清源温和一笑,手下灵力运转不停:“张楠小友何出此言?我们本是一体,生死与共,何谈连累?你能醒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另一边,吴师叔忽然发出一声怪叫,指着留影壁上闪过的一幕景象,激动地对陈蕴钰道:“蕴钰!快看!这……这好像是传说中‘周天星辰大阵’的布阵轨迹!虽然只是残影,但其中蕴含的星力牵引和空间折叠之理,简直匪夷所思!”
陈蕴钰闻言,目光投向留影壁。只见壁上光影流转,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连接,构成一幅浩瀚无比的阵图虚影。他虽不精阵法,但混沌道源包容万法,隐隐也能感受到那阵图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至高道理。
“此阵若能重现,或许……能对抗神殿的封锁,甚至……找到离开这片星海,或者说,主动出击的方法。”陈蕴钰若有所思。九幽殿与神殿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他们不能永远困守于此。
“谈何容易!”吴师叔兴奋过后,又蔫了下来,“这等上古奇阵,所需材料、能量以及对布阵者修为的要求,都是天文数字!咱们现在这点家底,连个边角都凑不齐。”
“事在人为。”陈蕴钰平静道,“有了方向,总比盲目摸索要好。师叔您先将能领悟的阵理记下,日后慢慢推演。”
就在这时,那一直静坐如雕塑的青衣老者,忽然再次睁开了混沌般的眼眸。他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望着那缓缓旋转的归源之井,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冥冥中的存在诉说:
“缘起缘灭,井水无波。外来者,汝等因果已了,此地非汝等久留之所。”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老者继续缓缓道:“归源之力,可修复创伤,却难逆天命。汝等同伴本源已稳,静养即可。带着星核的指引,离开吧。”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在宣告一段缘分的终结。
陈蕴钰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多谢前辈相助之恩!晚辈等人即将离去,只是不知前路何方,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目光终于转向陈蕴钰,混沌眼眸似乎看穿了他体内流转的涅盘之力与混沌道源。“汝之道,始于混沌,亦当行于混沌。星核所指,便是汝等当下之缘法。至于更远处……”他顿了顿,抬手指向那万古留影壁,“答案,或许藏于逝去的传奇之中,待汝自行寻觅。”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青烟般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那口永恒的归源之井和依旧流淌着传奇景象的石壁。
井畔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但众人心中却都明白,是时候离开了。
张楠在慕昭云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虽然步履蹒跚,但眼神已重新变得坚定。吴师叔小心翼翼地将领悟的阵理刻入玉简,满脸不舍。沈清源将炼制好的丹药分发给众人。哆芋紧紧跟在陈蕴钰身边。
陈蕴钰取出那枚依旧散发着柔和牵引之光的星核,目光扫过同伴们:“走吧。无论前路是星辰大海,还是刀山火海,我们一起去闯。”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并肩同行的决心。
一行人最后看了一眼那静谧的归源之井和玄奇的留影壁,转身,沿着星核指引的方向,踏入了光怪陆离的碎星虚空之中。
身后,井水无波,万古留影依旧。
身前,迷雾重重,新的传奇,正待他们亲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