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划过租界教堂的彩绘玻璃，将圣母像的面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鎏金。沈砚青指尖捏着那半张从顾家密室带出的兽皮地图，指腹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耳畔还回荡着方才教堂钟楼传来的三记钟鸣——这是他与苏曼卿约定的信号，意味着安全。
“地图上的月牙标记，正好与教堂尖顶的朝向吻合。”苏曼卿的声音压得极低，藏青色风衣的衣角还沾着巷弄里的泥水，她侧身避开巡逻的巡捕身影，将一份折叠的报纸递过去，“这是十年前租界的老地图，我托档案馆的老周找出来的，你看这里。”
报纸上用红笔圈出了教堂后侧的一片空地，与兽皮地图上的空白区域恰好对应。沈砚青将两张图重叠比对，兽皮边缘的锯齿状纹路竟与老地图上标注的排水沟走向完全一致，“当年顾老爷子藏地图时，应该是把地宫入口与教堂的排水系统连在了一起。”他忽然想起第228章中顾少棠临终前说的“水漫金山”，当时只当是隐喻，此刻才恍然大悟，“‘水漫’不是指洪水，是指排水道。”
苏曼卿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制罗盘，“我祖父当年参与过教堂的修缮，他留下的手记里写过，教堂后侧的空地底下有暗渠，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堂西侧的一排忏悔室，“手记里提到，暗渠的入口处有‘天使的眼泪’作为标记。”
“天使的眼泪？”沈砚青皱眉，他刚才绕着教堂转了两圈，并未看到类似的雕塑或标记。雨势渐渐变大，打湿了两人的头发，苏曼卿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指向忏悔室的窗户，“你看那些窗棂，都是镂空的天使图案，而最北边那间的天使，右眼下方有一道裂痕。”
两人借着雨幕的掩护，悄悄绕到教堂后侧。这里杂草丛生，地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显然不止他们一伙人在寻找地宫入口。沈砚青蹲下身，拨开半人高的野草，果然在靠近排水沟的地方发现了一块刻着天使浮雕的青石板。天使的右眼下方确实有一道细长的裂痕，像是泪痕，与苏曼卿所说的“天使的眼泪”完全吻合。
“青石板的位置与地图上的月牙中心重合了。”苏曼卿蹲在沈砚青身边，罗盘的指针在这一刻突然剧烈转动起来，最终指向青石板的右下角，“这里的磁场不对劲，底下一定有金属或密室。”
沈砚青试着推动青石板，石板沉重无比，仅凭两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挪动。他注意到石板边缘有一个细小的凹槽，形状与他从顾少棠身上找到的那枚铜制钥匙完全契合，“第228章里顾少棠交给我的钥匙，应该就是用来开启这个的。”
钥匙插入凹槽的瞬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沈砚青转动钥匙，青石板缓缓向一侧平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从洞口飘出。洞口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与兽皮地图上的神秘符号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时期的手笔。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机关。”苏曼卿从包里掏出一支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下方陡峭的石阶。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湿滑难行，两人只能扶着墙壁慢慢往下走。走了大约十几级台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墙壁上刻着“生”字，右边则刻着“死”字，与第228章中顾家密室里的机关布局一模一样。
“顾老爷子当年设计地宫时，肯定是借鉴了自家密室的机关。”沈砚青想起第228章中苏曼卿破解密室机关的方法——“生门需逆行”，他转头对苏曼卿说，“当年你在顾家密室是从右侧生门通过的，这里应该反过来，走左边。”
苏曼卿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用手电筒照向两侧的通道地面。左边的通道地面上有新鲜的脚印，右边则布满了灰尘，“有人已经来过了，而且走了左边。”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脚印，“脚印的尺码不一，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的鞋底花纹，与上次跟踪我们的黑衣人的鞋底花纹相同。”
沈砚青心中一紧，看来日本特务和军统的人都已经盯上了地宫。他从腰间拔出配枪，拉开保险，“不管他们是谁，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先找到地宫深处的东西。”两人对视一眼，毅然走进了左边的通道。
通道内狭窄逼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的花纹随着深入变得越来越密集，那些神秘符号组合在一起，像是一幅连贯的壁画。沈砚青边走边用相机拍摄这些符号，他记得第228章中苏曼卿说过，这些符号可能与当年的“庚子赔款”有关，或许能解开顾家与日军之间的秘密交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一幅完整的星象图，与兽皮地图背面的星象标记完全对应，石门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大小与罗盘的盘面恰好契合。
“看来需要用罗盘来开启石门。”苏曼卿将罗盘放在凹槽中，奇怪的是，罗盘的指针并没有静止，而是继续转动，“不对，还少了点什么。”她忽然想起祖父手记里的一句话：“星随月转，水伴星行。”
“星随月转，指的是星象图需要与月牙标记对齐；水伴星行，应该是指要借助排水道的水流。”沈砚青转头看向通道一侧的墙壁，果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水龙头，“第228章中顾少棠提到的‘水漫金山’，还有一个意思——需要用水来激活机关。”
他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顺着墙壁上的凹槽缓缓流下，最终汇入石门下方的暗渠。与此同时，苏曼卿转动罗盘，将罗盘上的月牙标记与石门星象图中的月亮位置对齐。当水流漫过石门底部的刻度线时，罗盘的指针终于停止转动，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缓缓向两侧打开。
石门后方是一间巨大的地宫，地宫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亮如白昼。地宫中摆放着数十个木箱，箱子上刻着顾家的族徽，与第228章中顾家密室里的木箱一模一样。而在地宫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约三米的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黑色的铁盒，铁盒上缠绕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石壁上，上面挂着一块铭牌，写着“饮鸩止渴”四个大字。
“‘饮鸩止渴’，难道这里面装的是顾家与日军交易的证据？”苏曼卿走近石台，发现铁盒的锁孔形状与兽皮地图的边缘轮廓相似，“看来需要将地图完全拼接完整才能打开铁盒。”
沈砚青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地宫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冷笑：“沈先生，苏小姐，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破解这么多机关。”
来人正是日军特务机关的佐藤，他身后跟着四个黑衣特务，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枪，枪口直指沈砚青和苏曼卿，“第228章你们从顾少棠手里抢走了半张地图，以为就能独占地宫的秘密吗？今天这地宫的东西，还有你们的性命，都得留下。”
苏曼卿下意识地挡在沈砚青身前，手中的罗盘突然对准了佐藤，“佐藤，你以为我们没有后手吗？”她转动罗盘的指针，地宫穹顶上的夜明珠突然开始闪烁，光线变得刺眼起来，“这些夜明珠不仅能照明，还能反射阳光，形成强光干扰，而你身后的通道里，已经被我们布置了炸药。”
佐藤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苏曼卿竟然早有准备。沈砚青趁机掏出另一把枪，对准了其中一个黑衣特务，“第228章你杀了顾少棠，今天我要为他报仇。”话音未落，他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特务的手腕，手枪掉落在地。
混乱中，佐藤突然扑向石台，想要抢夺铁盒。沈砚青见状，立刻冲了上去，与佐藤扭打在一起。苏曼卿则与剩下的三个特务展开周旋，她利用地宫的木箱作为掩护，手中的罗盘不仅是导航工具，更是暗器，几次将特务击退。
沈砚青与佐藤打斗间，不小心撞到了石台，铁盒从石台上滑落，摔在地上。铁链被扯断，铁盒的盖子也摔开了，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密文件，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年轻时的顾老爷子，而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是苏曼卿的祖父。
“这怎么可能？”苏曼卿看到照片，惊讶地停下了动作。特务趁机向她开枪，沈砚青眼疾手快，推开佐藤，扑到苏曼卿身边，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先撤！”沈砚青拉起苏曼卿，趁着特务换弹的间隙，向地宫深处的另一个通道跑去。佐藤在后面大喊：“追！不能让他们跑了，照片和信一定藏着重大秘密！”
通道尽头是一扇小小的铁门，沈砚青用铜钥匙打开铁门，外面竟然是教堂的钟楼。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钟楼的大钟恰好敲响了清晨的第一声钟鸣。
“照片上的人，除了我祖父和顾老爷子，还有一个是当年的北洋军阀吴佩孚。”苏曼卿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手中的照片，“这封信应该是他们当年的盟约，上面写着‘守护国宝，共抗外敌’。”
沈砚青捂着肩膀的伤口，心中豁然开朗。第228章顾少棠说的“顾家守护的不是财富，是家国”，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地宫深处的木箱里，想必就是当年吴佩孚留下的一批国宝，而日军一直想要抢夺这批国宝，顾家则为了守护国宝，不得不与日军虚与委蛇，这才有了“饮鸩止渴”的说法。
“佐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把国宝转移走。”沈砚青看着远方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而且我有种预感，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关于国宝的秘密，等着我们去揭开。”
苏曼卿点点头，将照片和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下一站，我们应该去吴佩孚当年的故居看看，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国宝的线索。”她转头看向沈砚青的伤口，眼神中满是担忧，“你的伤需要处理，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两人顺着钟楼的楼梯往下走，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都知道，地宫的发现只是这场秘密战争的一个转折点，而更大的危险和更深的秘密，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就像第228章结尾处那未完成的地图，他们的旅程，也才刚刚走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