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信徒之间的第一场“互动”,竟然是以诅咒和抗议开场。
就在梵天那宏大包容的声音试图安抚,却引来苦修士们更激烈、更怨毒的诅咒冲击时,异变再生!
梵天四面巨像中,那代表“知晓”与“创造”的面容上,原本古井无波、蕴含无穷智慧的眼眸,骤然闪过强烈的惊愕与痛楚!
祂清晰无比地感觉到,那些来自恒河两岸、看似渺小卑微的凡人苦修士们汇聚起的、杂乱却无比纯粹的诅咒怨念,竟然……
无视了时空与维度的阻隔,顺着祂这道投影与本尊之间无形的信仰与因果连线,如同跗骨之蛆,又似逆流的毒针,精准而猛烈地直接作用在了祂远在无尽时空之外、沉眠于宇宙法则深处的……本体之上!
“呃……!”
一声只有祂自己能听见的、源自本体的闷哼,在祂神念中炸响!
那诅咒中蕴含的,并非多么高深的力量,而是无数生灵在极端绝望与不公中挣扎了无数岁月所累积的、对“神明不作为”最直接、最纯粹的怨恨与否定!
这种针对信仰源头的“否定”之力,对依靠信仰与创造概念存续的梵天而言,简直是毒药!
巨像虚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周身那生灭不息的小世界景象都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
这一刻,梵天终于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这次苏醒,那两位老伙计——执掌“维护”的毗湿奴和执掌“毁灭与再生”的湿婆——会如此“大方”地将率先“人前显圣”、收割此纪元第一波信仰与关注的机会,“让”给了祂这位名义上的“创造之神”!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谦让或好意!
毗湿奴与湿婆,定然是早已通过某种方式,窥见了蓝星阿三国度在过去漫长岁月里积累的、堪称恐怖的负面因果与信仰毒瘴!知道谁第一个冒头,谁就会首当其冲,承受这积累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民怨反噬”!
祂们是想让梵天来当这个“排头兵”,来扛这第一波、也是最毒最猛的因果冲击!
让梵天先消耗自身神力去净化、去抵消这些诅咒,甚至因此受损!
而祂们则可以在后方观望,待局势明朗、负面因果被梵天“过滤”掉一部分后,再以更“完美”、“更及时回应信徒”的姿态降临,轻松收割相对纯净的信仰!
“毗湿奴……湿婆……你们,好算计!”
梵天心中苦涩,几乎要维持不住那宏大的表象。
祂的信仰之力在漫长沉睡中本就流失严重,此次苏醒投影又消耗颇巨,本以为能借此机会快速补充,却没想到一脚踏进了这么大一个坑!
现在诅咒已如附骨之疽缠上本体,若强行切断与投影的联系,便等于放弃此次显圣,固然能暂时隔绝诅咒,但也会让投影迅速消散,白白浪费力量,并在信徒心中留下“临阵退缩”的恶劣印象,信仰流失更快!
可若继续维持投影,就必须分心、分力去对抗、净化那源源不断从下方涌来的诅咒怨念,等于是在持续“放血”!
而且这诅咒如同滚雪球,随着更多苦修士和绝望民众的加入,只会越来越强!
真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梵天巨像那四张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不一致——一面维持着宏大包容,一面隐现怒意,一面显露苦涩,还有一面则努力保持着超然,但眼底的憋屈却怎么也藏不住。
祂那原本恢宏的梵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众生……嗔念,亦是劫数……吾既醒来,自当……承受、化解……”
这话说得,比刚才更加勉强,甚至透着一股“这屎盆子扣我头上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无奈。
其他神系的存在自然也察觉到了梵天这边的“窘境”。
上帝的光辉似乎更加漠然,仿佛在说“信仰不纯,自食其果”。
撒旦笑得更加欢快:“哈哈哈哈!看来‘创造’也有创造不出来的东西,比如……干净的信仰?有趣,太有趣了!”
奥丁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警惕,似乎对“信仰反噬”有了新的认识。
宙斯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种场面有损神明的威严,暗自决定以后降临要更谨慎。
拉的日轮光芒依旧稳定,但照耀范围更加明显地避开了那片区域,仿佛在说“那边的浑水我不趟”。
梵天的尴尬处境,如同一盆冷水,给其他刚刚苏醒、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神明们提了个醒:
这个新纪元,信徒似乎没那么“好糊弄”了,过去的荣光与威严,未必能直接兑换成现在的信仰与权力,一个搞不好,可能神明没当成,先被“民怨”给糊一脸。
阿三神系的苏醒大戏,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充满黑色幽默与内部算计的方式,上演了第一幕。
而梵天,这位可怜的“创造之神”,不得不在众神或明或暗的注视下,一边维持着体面,一边默默承受着来自信徒(苦修士)的“背刺”与同事(毗湿奴、湿婆)的“暗算”,开始了祂在这个神话乱世中,异常艰辛的“再就业”生涯。
其他神系的存在看着这一幕,眼神都有些微妙。
看来,在这个新时代苏醒,想要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地接收信仰、支配众生,似乎……没那么容易了。
至少,在阿三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神明也得先面对“历史遗留问题”和“民生诉求”。
这戏剧性的一幕,也为即将到来的“神话乱世”,增添了一丝难以预测的……搞笑与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