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气断绝的第三天,听潮阁内一片愁云惨淡。
昔日飘香的厨房变得冷锅冷灶,帅哥天团们引以为傲的颜值在连续三天的泡面、面包、自热火锅和外卖轰炸下,也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食堂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的、不健康的气味,以及更不健康的怨念。
甜党与咸党之间的指责愈演愈烈,从最初的暗中较劲,发展到如今在论坛上公开互喷,甚至有人扒出对方早期视频中“不够纯正”的饮食黑历史进行攻击。中立派苦不堪言,t.梓梵已经快被双方拉拢的私信逼疯,只能躲在实验室里靠营养液度日。
“这样下去不行!”t.张秋水找到面色苍白的徐来,沉痛道,“徐来兄,我们虽一时得手,却也自断粮路。如今阁内民怨沸腾,长此以往,恐失人心啊!”
徐来看着窗外,他心爱的茶具已经蒙尘三日。他何尝不后悔?那釜底抽薪的计策虽解一时之气,却也带来了更深的泥沼。“然如今骑虎难下,饶子那边拒不归还糖罐,我们若先行修复燃气,岂非示弱?”
就在这僵持不下、整个组织濒临内耗崩溃的边缘,一个平日里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食堂的布告栏前。
他是t.子末。
在群星闪耀的听潮阁,t.子末的存在感稀薄得像他的影子。他不像饶子那样张扬,不像徐来那样清雅,不像抓马那样戏精,甚至不像梓梵那样有“科学怪人”的标签。他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待在角落,捧着一本线装书,仿佛活在另一个次元。
而此刻,他拿起一支毛笔(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开始挥毫泼墨。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很快吸引了周围几个正在啃面包的成员的注意。
宣纸顶端,是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甜咸论》。
“甜咸之争,古已有之,然未见有如听潮阁今日之甚者。盖因诸位执着于味,而忘了道。”
开篇第一句,就镇住了在场的人。
“夫甜者,坤顺之象也,其性柔,其质润,滋养肝脾,悦豫心神。宛若江南烟雨,小桥流水,润物无声。此乃‘仁’之味。”
甜党成员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觉得这子末虽然不起眼,但说的话真是深得我心!
“夫咸者,乾刚之象也,其性烈,其质凝,激发肾志,固本培元。恰似北地风霜,大漠孤烟,砥砺筋骨。此乃‘义’之味。”
咸党众人也纷纷点头,觉得这小子末倒是个明白人!
“然,《易》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甜无咸则腻,咸无甜则枯。譬如天地需交泰,日月需更迭,甜咸二者,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本为一体之两面,何分高下,何论正统?”
读到此处,众人陷入了沉思。连闻讯赶来的徐来和饶子,也停住了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篇墨迹未干的文章。
“今阁内同袍,因一味之执,割席断交,乃至断燃气,绝炊烟,使众口无禄,此非护道,实乃舍本逐末,因小失大也!岂不闻‘唇亡齿寒’?燃气一断,甜安在?咸安存?”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徐来和饶子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且夫赵总裁之‘甜咸一体’,诸位视若洪水猛兽。然细思之,甜之柔润中和咸之刚猛,咸之提点激发甜之层次,岂非暗合‘中庸’之道,阴阳调和之理?此非邪典,实乃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之至高境界也!”
“故曰:甜有甜之美,咸有咸之妙。执甜非咸,是为偏执;执咸非甜,亦是狭隘。唯有破除门户之见,融会贯通,方能得美食之真谛,悟和谐之大道。望诸位同袍,放下执念,以阁内和睦为重,以口腹安康为要。则甜咸之战可息,听潮之阁可宁矣。”
——t.子末 顿首
一篇千余字的《甜咸论》,引经据典,贯通阴阳,将一场荒唐的食物口味之争,上升到了哲学思辨的高度。它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指出了双方的合理性,以及各自的局限性,最终指向了“和谐”与“融合”这个终极答案。
食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屋建瓴的论述震住了。就连平时最闹腾的t.抓马,也挠着头,似乎在努力消化“乾刚坤顺”的意思。
t.徐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t.子末深深一揖:“子末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在下汗颜。往日执着于甜之清雅,却忘了世间万物,皆需平衡之道。是我等着相了。”
t.饶子也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那个……子末老弟,说得是有点道理。我们光想着争个高低,确实有点……过头了。”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咸党成员吩咐道:“去,把那个糖罐……还给星烁他们。”
张秋水感慨道:“不想子末兄竟有如此见识,真乃我听潮阁之卧龙也!”
一直躲在人群后的t.饭团此刻终于敢站出来,带着哭腔说:“那……那燃气阀……是不是可以……”
徐来和饶子对视一眼,这一次,眼神中不再有敌意,只有尴尬和一丝和解的意味。徐来点了点头:“我即刻便去恢复。”
一场席卷整个听潮阁的“内战”,就这样被一篇横空出世的《甜咸论》悄然化解。甜党与咸党虽然没有立刻握手言和、亲如一家,但至少停止了互相攻讦,并且默许了对方口味的存在。燃气恢复了,厨房重新飘起了香味,虽然甜味调料和咸味调料依旧分柜存放,但那份《告全体成员书》被悄悄撕了下来。
所有人都对t.子末刮目相看,这位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成员,一跃成为了阁内公认的“第一谋士”、“哲学担当”。
而在总裁办公室,赵太阳看着监控里恢复正常秩序的食堂,以及被众人围住、略显窘迫的t.子末,满意地笑了。
“甜咸一体,才是王道……”他回味着自己那碗开创性的豆腐脑,又看了看屏幕上那篇《甜咸论》的照片,意味深长地自语。
“子末这小子,有点意思。看来,是时候推动下一个阶段的‘融合’计划了……”
他拿起笔,在一份新的企划书上写下了标题:
《关于在听潮阁内部推广“甜咸双拼”系列美食及选拔“口味融合大使”的提案》
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但新的“风暴”,似乎又在酝酿之中。只不过这一次,风暴的味道,可能是甜咸兼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