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里的“生产自救”运动进行得异常艰难。抓马和星烁,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帅哥偶像,在t.梓梵那本《极端环境下的食物制备》电子书的指导下,对着面粉和糯米发起了绝望的冲锋。结果可想而知——面团硬得能当武器,蒸出来的糯米夹生得能崩掉牙,唯一成功的“融合”产物,是一锅糊状物,味道介于甜腻和齁咸之间,被梓梵谨慎地评价为“具有显着的催吐效果,或许可用于某些特殊医学场景”。
饥饿和失败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们的意志。就在抓马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该去抱着饶子大腿认错求收留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
这天傍晚,杂物间的门第三次被敲响。这一次,门外站着的是听潮阁的定海神针——t.饭团。他系着那条熟悉的卡通围裙,手里没拿武器,而是提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多层食盒。
“饭团哥!”星烁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看到了救世主。
抓马则保持着最后的警惕,咽着口水问:“饭团……你也是他们派来……收缴粮食的?”
饭团看着杂物间里的一片狼藉,以及两个饿得眼冒绿光的“难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再不来,我怕明天头条是‘听潮阁两成员饿死杂物间,疑似因口味之争引发惨案’。”
他打开食盒,第一层是晶莹的白米饭,第二层是清爽的炒时蔬,第三层则是……一份分成两格的火锅汤底!一边是乳白色的、翻滚着几颗红枣枸杞的菌菇清汤,另一边是火红的、浮满了辣椒和花椒的牛油辣汤。
而在食盒旁边,还有一个单独的篮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涮菜:鲜嫩的肥牛卷、脆爽的毛肚、q弹的虾滑、碧绿的青菜、吸味的豆腐……以及,一小碗蒜蓉香油碟和一小碗麻酱碟。
是鸳鸯锅!
这熟悉的、包容一切的、完美解决了无数餐桌纷争的伟大发明!
抓马和星烁看着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鸳鸯锅,闻着那霸道而温暖的香气,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吃吧。”饭团把筷子递给他们,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放心,没下毒。这是我个人行为,跟甜党咸党都没关系。”
两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阵营、什么间谍任务,如同饿狼扑食般围坐过来,涮肉的涮肉,捞菜的捞菜。清汤的鲜甜滋养着他们被折磨已久的胃,辣汤的爽快刺激着他们麻木的味蕾。这一刻,什么甜咸之争,什么融合邪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生存和满足,才是最基本的诉求。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饭团缓缓开口:“其实,你们不觉得,这鸳鸯锅,就是最好的‘融合’吗?”
抓马和星烁动作一顿,抬起头,嘴里还塞着肉,茫然地看着他。
“清汤有清汤的鲜,辣汤有辣汤的爽。你想吃哪个就涮哪个,互不干扰,甚至你还可以把清汤涮的肉再到辣汤里滚一圈,体验双重风味。”饭团指着那口锅,“它没有强行把味道混在一起,而是给了你选择的自由。这难道不比你们那个‘咸蛋椰奶蓝糯粽’……呃,更有普适性吗?”
抓马若有所思地嚼着毛肚。星烁则看着在清汤里翻滚的青菜,又看了看在辣汤里沉浮的牛肉,好像明白了什么。
“太阳哥的‘甜咸一体’,或许走得太快太激进。”饭团继续道,“而你们的《甜咸论》,”他看向一旁默默记录数据的梓梵(后者正偷偷用蔬菜蘸取一点辣汤尝试),“道理很深,但太高了,不接地气。反倒是这最普通的鸳鸯锅,它不讲大道理,只是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众口难调’的问题。”
“美食的本质,不就是让人吃得开心,吃得满足吗?”饭团最后说道,“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非此即彼呢?就像这火锅,清汤和红汤,难道不是在一个锅里,共同沸腾,共同构成这一桌盛宴吗?”
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
抓马和星烁放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他们想起了之前为了所谓“正统”而互相攻击,想起了因为饥饿而感受到的真切痛苦,也想起了在这口鸳鸯锅面前,那种最简单、最纯粹的快乐。
“饭团哥……你说得对。”抓马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争来争去,最后饿肚子的还是自己。没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
“嗯!”星烁重重地点头,眼睛里重新有了光,“清汤好喝,辣汤也好吃!它们在一起,更好!”
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门,第四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来的人有点多。t.徐来和t.饶子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张秋水、翔屿以及不少甜咸两党的成员。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尴尬,有审视,但无一例外,都被那弥漫在整个杂物间的、霸道而温暖的火锅香气所吸引,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他们是听说饭团来了,才跟过来看看情况的。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其乐融融”的用餐场景。
徐来的目光落在那个鸳鸯锅上,眼神微动。
饶子的鼻子使劲嗅了嗅,喉咙滚动了一下。
饭团站起身,笑着对两位首领说:“徐来兄,饶子兄,来得正好。食材还有多,要不要……一起吃点?清汤养胃,红汤驱寒。”
长时间的沉默。
饥饿的肠胃最终战胜了固执的理念。
徐来微微颔首,优雅地走上前:“……那便,叨扰了。”
饶子咳嗽一声,也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咳咳……正好饿了!给我多来点毛肚!”
张秋水和翔屿对视一眼,也默默地找了位置坐下。
很快,小小的杂物间变得拥挤而热闹起来。曾经的敌人围坐在一口锅前,筷子在清汤与红汤之间起落,偶尔因为抢同一片肉而发出笑骂声。酱料自由选择,口味各自尊重。那口咕嘟作响的鸳鸯锅,仿佛一个强大的引力中心,将分裂的力量重新凝聚。
t.子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声吟道:“大道至简,莫过于此。纷争止息,在于一锅。”
赵太阳站在人群之后,没有进去。他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那口功勋卓着的鸳鸯锅,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他拿出手机,删掉了那份《关于选拔“口味融合大使”的提案》草案。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新的、即将发布的阁内通知:
《关于定期举办“听潮阁鸳鸯火锅联谊日”及设立“自由口味选择区”的通知》
战争,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因为一口最寻常不过的鸳鸯火锅——结束了。
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或者说,所有人的胃,都成了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