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嘉儿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浆糊。
翠绿色的眼眸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篝火对面那紧紧相拥的一幕。
一个人类。
一只天马。
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亲密姿态，贴在一起。
云宝的翅膀环绕着程野的后背，脑袋靠着程野的肩膀，而程野的手臂，则稳稳地揽住了云宝的腰。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尤其是在云宝理直气壮地喊出那句“咱们是朋友，相互取暖是很正常的对吧”之后，还扭头向自己求证。
苹果嘉儿感觉自己手里的木柴都快被捏碎了。
正常？
这哪里正常了？
就算小马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有雌性小马和雄性小马抱在一起取暖的说法。
更何况，那不是雄性小马，是一个人类！一个跟她们完全不同的物种！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她的大脑彻底宕机时，云宝那带着几分绝望的哀嚎又传了过来。
“哦，拜托你说些什么吧，搞得我很尴尬诶。”
尴尬？
你还知道尴尬？
苹果嘉儿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是是，很正常，很正常。”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的吐槽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就算是不同物种，但一个雌性，一个雄性，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
贴得那么近，谁看了都会觉得气氛暧昧得不行。
特别是云宝，在苹果嘉儿的记忆里，这家伙虽然大大咧咧。
但从未见过她跟任何一只雄性小马有过这么亲密的互动。
别说抱着了，就连翅膀碰一下都会咋咋呼呼地跳开。
可现在，她不仅主动贴了上去，还把对方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这简直是……
苹果嘉儿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你那种语气很敷衍啊。”
云宝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即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对着苹果嘉儿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也过来一起，咱们靠在一起，才更暖和。”
苹果嘉儿的身体猛地一僵。
自己也过去？
开什么玩笑！
“你只是不想自己一个马尴尬而已。”
苹果嘉儿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云宝的小心思。
被说中心事的云宝脸颊一红，但依旧嘴硬。
“才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大家挤在一起会更暖和！你看程野，他刚才还打喷嚏呢！”
苹果嘉儿顺着云宝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了程野那双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睛。
苹果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默默地转回头，看着篝火，心里却开始打鼓。
算了，反正只是靠在一起，又不是做什么太羞耻的事情。
而且云宝现在的样子，确实尴尬得快要原地爆炸了。
自己要是再拒绝，气氛只会更奇怪。
对，就是为了帮朋友解围。
苹果嘉儿在心里给自己找着理由，终于下定了决心，慢吞吞地站起身。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程野的方向挪了过去。
见到她松口，云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在程野怀里挪了挪。
“我给你腾点位置出来，这样贴得更紧。”
云宝一边说，一边用翅膀把苹果嘉儿往里拉。
苹果嘉儿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腾出位置？
贴得更紧？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身体要和程野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贴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
长这么大，她可从来没跟哪个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
就算是自家大哥麦托什，也只是小时候玩闹时才会靠在一起。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一抬眼，又看到了程野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拒绝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更何况，云宝还在一旁用蹄子戳她，用眼神催促她。
苹果嘉儿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们两个都在，两只小马陪着一个人类，应该……不会太尴尬吧？
对，一点都不会尴尬。
她最后一次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像是要完成什么伟大的使命一样，一头跳进了云宝腾出来的那个狭小空间里。
柔软的触感从身体另一侧传来。
那是属于人类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和云宝那种炽热的体温不同。
程野的体温更加温和，让马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气息钻入鼻腔，那是篝火的烟火气混合着程野身上独有的味道。
苹果嘉儿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
而程野，在怀里突然多了一份温软之后，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左边是云宝，右边是苹果嘉儿。
两只性格迥异，却同样可爱的小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天堂般的待遇？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程野的理智。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疯狂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些傻气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落在两只小马的眼里，却成了点燃尴尬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别傻笑了，赶紧睡吧。”
云宝率先受不了，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地传来。
“咱们可是轮流守夜的，你别忘了。”
“说得对，赶紧睡觉！”
苹果嘉儿也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伸出蹄子，在程野的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
那力道，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撒娇般的轻拍。
“好好好，我睡我睡，晚安。”
程野心满意足地应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很快，平稳的呼吸声从中间传来，程野似乎真的睡着了。
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
周围的森林里，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生物的叫声。
明明应该是充满了警惕和危险的野外守夜，气氛却变得如此暧昧不明。
苹果嘉儿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旁边这只天马！
她心里升起一股小小的怨气，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云宝。
这一瞥，正好看到云宝的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偷笑，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苹果嘉儿的视线，云宝的笑意瞬间收敛。
猛地抬起头，换上了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紫红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仿佛刚才偷笑的马根本不是她。
那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苹果嘉儿：“……”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装，你再装。
哎，她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晚上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苹果嘉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总不能是……喜欢上程野了吧？
不。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立刻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没这个可能。
她们和程野，可是不同的物种啊！
就像小马不会喜欢上狮鹫，龙也不会爱上牦牛一样，这是常识！
云宝只是性格大大咧咧，没想那么多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苹果嘉儿在心里不断地强调着，试图用“常识”来说服自己。
可说着说着，她自己的语气，却越来越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人类了。
喜欢他送的礼物。
喜欢他对待妹妹小苹花的温柔。
喜欢他对待每个遇到困难的朋友，那份毫不顾忌的勇敢。
更喜欢他看向自己时，那种真诚又充满热量的眼神。
这种喜欢，和对朋友的喜欢，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这个可怕的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苹果嘉儿。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行！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脑子里甩出去。
“睡觉！睡觉！”
苹果嘉儿在心里对自己大喊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
然而，从身侧传来的安稳心跳和温暖体温。
却像无形的丝线，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她现在就靠在这个人类身上。
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