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天际泛着鱼肚白。位于沿海临时开辟的码头上,一支规模不大却透着精悍气息的舰队已经集结完毕。
经过改装、加装了额外护甲和武器的三艘中型运输舰,以及“星火堡垒”支援的一艘拥有强大火力的驱逐舰“断刃号”,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在微光中沉默地排列着。
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着码头上前来送行的人群。
洛米穿着合身的定制作战服,外面套着联盟指挥官的标识外套,站在苏婉面前。
经过休养和锻炼,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眼神也更加沉静锐利,唯有在母亲面前,才会流露出属于女儿的柔软。
“妈,我们走了。” 洛米握住母亲的手,感觉那双手微微有些凉。
苏婉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女儿的脸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她伸出手,理了理洛米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轻柔而缓慢。
然后,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小物件。
“小米,这个你拿着。” 苏婉将东西塞进洛米手里,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你爸爸……关于‘星核’能量稳定性的最后推导手稿,一些关键步骤和逆向推演公式,是他独有的思路。我……我结合自己的一些理解,做了补充。”
洛米感觉到手中物体的分量,那不是物理上的沉重,而是知识与期望的重压。
“我研究了‘火种’提供的反应堆弱点,常规破坏很可能引发灾难性能量爆炸。” 苏婉压低了声音,只有母女二人能听清,“这份手稿,或许……或许能提供一个更温和的‘关闭’方式,而不是彻底的‘摧毁’。如果能找到接入核心系统的机会,这可能就是钥匙。”
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期盼,更有一种科学家面对未知的谨慎。“但这只是理论,从未实践过,风险……可能更大。”
洛米紧紧攥住那份手稿,感受到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父亲和母亲的体温与心血。
她重重地点头:“我明白,妈。我们会见机行事。这是爸爸留下的……我们不会让它白费。”
苏婉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哽咽:“一定要小心……你和承承,都要平安回来。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
“我们会的,妈。” 洛米回抱着母亲,声音坚定,“等我们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朝阳的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洒在码头上,也洒在这对即将经历生死考验的母女身上。
告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基地后方一处相对安静的小山坡上,落日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洛承和秦瑶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处海平面上那支即将启航的舰队剪影。
气氛有些沉默,不同于往日的互怼或洛承的单方面聒噪。
“喂,” 最终还是洛承先开了口,他手里无意识地揪着一根草茎,眼睛看着远方,语气是罕见的认真,“那个……我们都要活着回来啊。”
秦瑶转过头,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出金色光边的侧脸,这个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天才少年,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柔软?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计算过了,” 洛承突然开始摆弄他的终端,投射出一堆复杂的数据流,“根据现有情报、我方战力、敌方防御模型以及姐那bUG一样的手环变量综合测算,我们此次行动的成功率,在理想状态下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七点八!这已经很高了!”
秦瑶看着他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我这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洛承梗着脖子反驳,但耳根却有点红,“总之……概率不小!所以,你别一副送别的表情嘛。”
秦瑶没有戳穿他笨拙的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气氛再次安静下来,却不再尴尬。
“洛承,” 秦瑶轻声开口,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尖,“等这次回来,我们找个时间,去外面走走吧。不去打架,不去冒险,就……随便走走。我听说,有些地方的土壤已经开始净化,也许……能看到花呢。”
洛承愣住了,他转过头,对上秦瑶那双总是温柔而宁静的眼睛,此刻里面映着夕阳,也映着他的影子。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跳了一拍,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开。
“看……看花?” 他重复了一句,然后像是为了掩饰什么,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几分痞气,“行啊!到时候我给你摘最大朵的!不过你可别指望我能分得清玫瑰和月季,在我眼里那都是带刺的植物代码!”
看着他这副样子,秦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好。”
简单的约定,在末世的夕阳下,却重若千钧。它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洛承看着她的笑容,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这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