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围坐的众人脸庞。
白晔手里捧着一个烤得焦香流油的鸡腿,正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沾满了油渍。
安若毕竟年纪还是挺小,加上白日赶路的疲惫,又没练武,靠着叠好的行李,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辛云没有参与吃喝,他如同夜色中的石像,坐在营地边缘一块较高的石头上,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被黑暗吞噬的山林与河滩,耳朵微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余树灌了一口带来的酒,看着吃得正香的白晔,觉得这少年实在有趣,便凑近了些。
带着几分酒意和好奇问道:“呦,小子,看你吃得这么香,今年几岁啦?”
白晔从鸡腿上抬起头,嘴巴周围一圈油光,老实地回答:“十一岁。”
“十一岁?”余树上下打量着他,虽然觉得白晔眼神清澈、气息似乎比普通孩子悠长,但也没多想,咧嘴笑道,“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哥哥我居然有点没瞧出来你的路数。”
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顾新,此时却微微一笑,羽扇轻摇,语气平和地开口:“余兄,你这次可走眼了。若我所料不差,这位白晔小兄弟的修为……大概是龙象境。”
“哦,龙象境啊……”余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声音陡然拔高,“啥?!龙象境?!十一岁的龙象境?!顾兄你没开玩笑吧?!”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白晔,又看看顾新,最后目光落在旁边憋着笑、悠闲啃着鸡腿的李田身上,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
“我……我辛辛苦苦练到二十五岁,现在也才……才铜铁境啊!”
余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世界观被颠覆的崩溃感,“这还有天理吗?!十一岁的龙象境?!”
顾新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抚道:“余兄,人各有际遇,天赋亦不相同。你的修为进度,在寻常武者中已属正常,不必妄自菲薄。”
话是这么说,但余树看着那个还在懵懂啃鸡腿的十一岁“龙象境”,心里还是堵得慌。
他仰头又猛灌了一口酒,带着七分醉意三分真心,对着白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拱手:“算了算了,人比人气死人!小子,你厉害!哥哥我服了!等你以后长大,成了名震天下的大高手,可要记得罩着哥哥我啊!”
白晔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对付他的鸡腿了。
余树发泄完,目光又转向一直沉默警戒的辛云,试图找点平衡:“那位辛兄弟,看起来也是个厉害角色,就是比较沉默寡言啊。”
李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啃完最后一口鸡肉,将骨头扔进火堆,擦了擦手道:“他啊,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他见白晔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催促道:“白晔小子,别磨蹭了,吃完赶紧去睡觉,小孩子别熬太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哦。”白晔乖巧地应了一声,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听话地放下啃干净的骨头,用安若提前准备好的湿布擦了擦手和脸,走到安若旁边,挨着她铺好的铺盖卷,蜷缩着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神情。
篝火旁,剩下李田、余树、顾新以及依旧在远处警戒的辛云。
余树又开了坛酒,拉着李田和顾新闲聊。
他主要是吹嘘巨石岭的风土人情,以及镇西王府的一些趣闻轶事,偶尔也抱怨一下南边本家和于家的不是。
李田则依旧是那套说辞,自称是带着晚辈四处游历江湖,增长见闻的闲散之人,言语风趣,见识广博,却滴水不漏,丝毫不提自家来历和目的。
而顾新,则始终巧妙地避开谈论自己的出身来历。
每当话题不经意间转向他,他总是能用精妙的言语,或引经据典,或谈论山水见闻,将话题轻描淡写地引开,既不显得失礼,又保持了足够的神秘感。
他学识渊博,谈吐优雅,让李田心中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
几人看似轻松地聊着天,篝火温暖,夜色静谧。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营地之外,远处的黑暗却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窥视。
在营地对面,那座陡峭山峰的半山腰,几块巨大的岩石阴影下,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几道模糊的身影。
他们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身形高大魁梧,远超常人,身上似乎披着粗糙的兽皮,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在稀薄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着野兽般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山石的一部分,目光穿透夜幕,牢牢锁定着山下河滩上那簇跳动的篝火,以及篝火旁的人影。
与此同时,在山峰的底部,靠近密林深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而凄厉的狼嚎声!
“嗷呜——!”
“嗷嗷——!”
狼嚎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充满了野性与躁动,仿佛有大规模的狼群正在集结、骚动。
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瘆人,打破了夜的宁静,也瞬间绷紧了营地中所有人的神经!
正在闲聊的李田、余树和顾新几乎同时停下了话语,神色一凛,侧耳倾听。
远处石头上的辛云猛地站起身,眼神如电,瞬间锁定了狼嚎传来的方向,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就连看似睡着的曹旭,那一直闭着的眼睛,也在狼嚎响起的刹那,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篝火依旧在燃烧,但温暖的气氛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黑暗山林深处的窥视与狼嚎,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与危机感。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