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印?”林鸢回忆起刚刚的一切,顿时觉得后脊发凉,喃喃自语道,“刚刚的不是梦?”
林鸢素来机警,居然让人近身做了这样的事情,而毫无察觉,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那么就只有一个真相,她被下了药!
林鸢转头往屋里跑,郭以安紧跟其后:“鸢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鸢也没有回答,只是打开房门,待两人都进入房间之后,林鸢将门关上,然后闭上眼睛,细细闻着空气里的味道。
郭以安也跟着照做,它是一种细细的,微甜的味道。
“是醉蝶!”林鸢突然睁眼,笃定地说道。林鸢前世作为密探,对气味特别敏感,这些江湖把戏,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醉蝶?那不是庄家二姨娘苏婉的毒吗?”郭以安一脸震惊,“我记得二姨娘说过,只要控制量,吸入这种药物,就会进入假死状态,所以……”
“是的没错。还记不记得,当时二姨娘屋里藏着的毒药和佛珠都丢了,难道庄家有内奸!还是说这人跟二姨娘有关联?只可惜二姨娘已经死了。线索断了。”林鸢面色凝重,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一边将老旧竹制门窗打开通风,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重生之后,虽然也是每日会有情况,比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好多了,因此居然懈怠成这样,这低级的手段,自己居然中了招。
“你是说,有人给你下药,然后在你的脖子上留了一个血手印。”郭以安有些后怕,若是这人再做点其他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这人的动机是什么呢?你来瀛州也不过几日,不至于跟谁结仇?再说如果他想杀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沾上鲜血,留个血手印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既然需要下药,说明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人!”林鸢解释道,“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从这搬出去。”
“搬出去?”郭以安回想那日老杨头所说的话,“我记起来了,老杨头曾经说过,这个屋子的租户都住不长,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人恐吓他们,这一次是一个血手印,那下一次呢?”
郭以安越想越害怕,一把拉住林鸢的手往出走:“我们现在马上搬走,一刻都不能多待。”
林鸢将手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我倒是要看看这人想干嘛!我花钱买的房子,凭什么是我走?还有煤球的仇,也要报!它也算是救过我的命。”
郭以安见林鸢这样坚持,只好点头同意。
“可是这人是怎么做到的呢?大家几乎都是听到狗叫声之后,马上赶到院门口,那么短的时间内,怎么能完成杀狗,再将狗吊起来?如果再算上从你房间出去的时间。就算是神仙,也分身乏术,难道是两个人?”郭以安怎么也想不明白。
林鸢摇了摇头,她也还没有想明白。
林鸢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翻箱倒柜找出一堆东西,“快,帮我把这个血手印拓下来!”
郭以安瞬间领会,这血手印是关键证据。
“好!”郭以安快步上前,从案上取了块新研的松烟墨,又找了盏温过的米酒,倒了一些在白瓷碟里,再捻起一小撮草木灰混进去,用一根木棍搅均匀。
“血已经凝固了,可直接拓印。”林鸢坐在木凳上,解开了衣领的第1个扣子,将衣领微微翻下,示意郭以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郭以安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沾了混着米酒的草木灰,要往林鸢脖子上涂抹。郭以安刚伸出手指,却是一愣,顿了顿,耳尖不自觉地微微泛红。郭以安赶紧把手在衣摆下蹭了蹭汗,才敢继续。
草木灰能吸潮气,等会儿拓的时候,血印就不会晕开。
林鸢垂眸,能看见他睫羽在眼下投的浅影,也能察觉他指尖的僵硬,明明是常年手握兵器,上阵杀敌,孔武有力的手,此刻却很轻柔。郭以安只敢用指腹边缘,一点点在血印外扫过,目不斜视。
林鸢僵着肩,看他弯腰用指尖轻轻将米酒点在颈侧的皮肤上。他掌心虚虚悬在她颈间,尽力不去触碰她。
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皂角的香味,混着米酒的清冽,林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等草木灰收了潮气,郭以安才取过那张裁得方整的麻纸,先对着血印比了比大小,再用指腹轻轻把纸按上去。他左手托着她的后颈,动作稳得很,右手只敢用指腹边缘,一点点在纸上摩挲,从血印的轮廓到指尖的纹路,都细细拓下来。
手指隔着纸张,细细摩梭的触感,让林鸢打了个寒颤,脖子不自觉的缩了起来。
“别缩。”他声音放得低,轻轻柔柔,“忍一忍,就快好了。”
林鸢后颈抵着他的掌心,温温的热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她忍不住往他掌心蹭了蹭,郭以安手上动作一滞,指尖猛地顿住,面上却看不出端倪。
郭以安靠得那样近,林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闭上了眼睛,避免尴尬。
最后揭纸时,只觉得他格外小心,他用指尖捏着纸角,一点点往上提。林鸢睁开眼睛,却正好撞进他的眼,他眼里烛光摇曳,见她睁开眼,连忙移开了视线,弯了弯唇道:“成了,你看这纹路,都清楚得很。”
他把纸递过来,然后马上转身去找东西,一副很忙的样子。
林鸢忍不住笑了,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一遇到有些尴尬的事情,便会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殊不知,他通红的耳朵早已经出卖他了。
“找到了……”郭以安将药箱从衣柜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变,总喜欢将药箱放在这。”
“……”林鸢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郭以安将药箱放在桌子上,拿出一支软毛笔,既能精准蹭去伤口边缘的血污,又不会像麻布那样磨得伤口疼,通常在伤口处有沙石或其他需要清洗的东西时使用。
烛火在案头跳了跳,郭以安捏着短截笔杆,先把笔头浸在温热的高度米酒里揉了揉,直到笔头蘸满了米酒,才抬眼看向林鸢:“忍一忍,我轻些。”
林鸢乖乖颔首,双手攥着衣摆,脑袋轻轻后仰,露出纤细洁白的脖子,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