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以安轻咳了两声,有些不满地看着李达。
李达立马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将军,你也不必这般护短,我不过是问问,问问……好奇罢了。”
砚秋双眼亮亮的:“对呀,林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
林鸢揉了揉额头,解释道:“很简单,因为他下毒的时候,没有开窗。”
“没开窗?”李达和砚秋异口同声道,“那怎么下毒啊?”
林鸢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指着窗框道,“你们看,这扇窗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啊,要我说,就是破旧些。”李达摇了摇头。
“嗯……”砚秋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啊,这窗框居然是用竹子做的!”
“竹子,竹子怎么了?”李达还是不明白。
“啧,你……”砚秋那个“傻”字都快到嘴边了,生生咽了回去,“北疆根本不产竹子,而且天寒地冻,哪有人会用竹子来做窗户,不但贵,还容易冻开裂!”
“对,砚秋说得没错,就是开裂。你们看,这些竹子上,有很多细小的裂痕,如果不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外面窗框上开了一个圆洞。这个大小,正好将一根管子戳进来。”
“啊!我明白了!”砚秋突然提高了声调,“这歹人,根本不用开窗,只需要从外窗框的洞把药吹进屋子就可以。等药起效了,再开窗进来,到时候,声音多大,也没有关系!”
“我们砚秋,真是聪明!”林鸢忍不住揉了揉砚秋的小脑袋。
砚秋气鼓鼓道:“林公子,不要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林鸢忍着笑意,收回了手。
“林兄,我替煤球谢谢你。”站在一边许久没有说话的庄景行,走上前来,拍了拍林鸢的肩膀,眼眶红红的。
郭以安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挤到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很是自然地牵起林鸢的手,开始帮她揉起来:“手还好吗?我等一下让无欢给你上点药,多揉一揉就好了。”
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恨不得赶紧离开。
林鸢缓缓抽出手,将手背在身后,轻咳一声:“我……没事……我们去看看陈忠随身的物品,等下再去看看王将军那边的情况吧。看都抓到些什么人。”
郭以安眼神几乎都粘在了林鸢身上,没有挪开,柔声道:“好。”
李达突然打了个寒颤,揉了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缩着脖子,开口道:“我……我先出去了……我先去看看……”
“我们也去……”砚秋紧跟其后。
庄景行微微一笑,也跟了出去。
林鸢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挪开视线,眨巴眨巴眼睛:“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林鸢不等郭以安回答,转过身便想离去,谁知却被郭以安从身后抱了个严严实实。
郭以安将头埋到林鸢脖颈处,声音闷闷的:“鸢儿,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涉险,虽然,我知道,你有自保能力,可是,当我在屋外等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那种煎熬,我真的……真的好怕……万一他伤到了你……”
郭以安的双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林鸢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林鸢心中对郭以安不是没有恨,甚至可以说是满腔的恨意,可是,这一刻,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嗯。”林鸢从喉咙里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
一阵风吹过,吹灭了房间里唯一亮着的蜡烛,黑暗中,两个人的心跳格外明显。
郭以安手掌的温度,隔着衣裳传过来,林鸢感觉自己几乎要溺亡了。
她猛地推开了郭以安,转身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到了方桌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哗啦哗啦”作响。
“我……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林鸢说完,便落荒而逃。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怎么可以就这样沦陷了,前世的仇和恨,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了呢?
林鸢边想边走,加快了脚步,想让自己离郭以安远一些。
绝对要警惕,谁知道呢?万一,他突然又起了杀意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何况,自己是一定要趁他动手前,杀了他的!
不对,应该是害人之心必须有!
黑夜的冷风,将林鸢吹得清醒了些,她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心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她教砚秋的,也是她告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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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就这些破烂啊!”李达嫌弃地拿刀剑挑开一个包裹,在里面扒拉扒拉,除了几件破旧衣物以外,一罐李子大小的白瓷瓶子,还有两串佛珠,一串断了,一串是完整的。
林鸢走上前,蹲下捡起那串断了的佛珠,然后将怀里另外三颗佛珠拿出来,比对了一番,肯定道:“这确实是二姨娘那一串!看来二姨娘的东西,确实是被他拿走了!另外一串应该是陈忠自己的,这一串也是香樟木的,看来这个陈忠应该跟二姨娘一样是纯善人!”
郭以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小心将那白瓷瓶子打开,微微嗅了嗅,一股浓郁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林鸢赶紧将白瓷瓶子盖好,递给郭以安:“这是醉蝶!可以让顾无欢研究一下,看看能否研制出更好的解药,之前那个……吃了完全睡不着……”
郭以安默契地接过,将药塞入怀中。
林鸢又翻看了一番,站起身,冲郭以安摇了摇头:“弓弩和药方没有找到,可能是给了同伙。”
“不知道蕴之那边怎么样了。”郭以安有些担忧地从门望出去,漆黑的夜,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担忧。
“将军!将军!王副将军回来了!”一个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报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达一把抓住小兵的胳膊,防止他摔倒,一面却又黑着脸训斥道。
郭以安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却只见王蕴之一脸愁容地从门外进来,一见到郭以安便一下子跪了下来,双手抱拳:“请将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