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的清晨带着边境特有的凉意,天刚蒙蒙亮,陆野已牵着踏雪走出客栈,为了避免麻烦,陆野把长枪和弓箭收进了空间,这两样都太显眼,一看就不是凡品,就连青岚剑的剑鞘和剑柄,都用黑色布条缠住才挂在腰间。街道上还没多少行人,只有几个挑着货担的商贩,正急匆匆往榷场方向赶,嘴里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转瞬即逝。踏雪似乎也察觉到今日要跨界,鼻尖轻轻嗅着空气,蹄子偶尔刨一下地面,铜铃 “叮铃” 的轻响在寂静的街上格外清晰。
从客栈到榷场约莫十里路,陆野没让踏雪快跑,只牵着它缓步前行。沿途能看到不少往榷场去的商旅,有的推着满载茶叶、丝绸的独轮车,有的牵着驮着皮毛、药材的骡马,还有的三五成群,腰间别着刀,显然是商队的护卫。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有车轮的 “吱呀” 声和马蹄声在路边的白杨树间回荡,边境不比内地,没人愿意惹不必要的麻烦。
半个时辰后,榷场的轮廓渐渐清晰。这处榷场设在白沟河南岸的界桥旁,是宋辽官方指定的贸易场所,用木栅栏围出一大片空地,里面分成了茶叶区、丝绸区、皮毛区,甚至还有专门交易马匹的区域。栅栏外站着大宋士兵,穿着红色铠甲,手握着兵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进出的人,却也不会轻易为难,毕竟榷场的存在,对两国都有好处。
陆野牵着踏雪走进榷场,顿时被热闹的氛围包围。商贩们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骡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皮毛的腥气和烤肉的焦香。他目光扫过场内,很快锁定了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这支商队约莫有二十人,推着五辆满载茶叶的车,领头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穿着厚实的棉袍,正指挥着手下清点货物,看模样像是常走辽境的老商队。
陆野走上前,对着络腮胡汉子拱手:“这位掌柜,在下陆野,想借贵队的光,一同过界去辽境,还请行个方便。”
络腮胡汉子,也就是商队管事王三,上下打量着陆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踏雪,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马的神骏模样,一看就不是凡品。他皱了皱眉:“公子是独自去辽境?那边可不太平,尤其是最近辽国内乱,劫道的不少。尤其是还带着这么一匹好马。”
“实不相瞒,我去辽境找人,路途不熟,想着跟贵队一起过界,能少些麻烦。” 陆野说着,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悄悄塞到王三手里,“这点心意,算是给兄弟们买碗酒的,还望王掌柜通融。”
王三捏着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二两银子不算少,够兄弟们在榷场吃顿好的,而且这年轻人看着沉稳,腰间还配着剑,不像会惹事的人,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年轻人才会佩剑。他点了点头:“公子爽快!跟我们走可以,过了界桥后,你要往哪去?要是不顺路,咱们就各走各的。”
“我往燕京方向去,过了界桥走个十几里就分道,不会耽误贵队行程。” 陆野笑着说。
“行!那你跟在队尾,过界时士兵问话,你就说跟我们一起贩茶的。” 王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继续指挥手下装车。
陆野牵着踏雪跟在商队尾端,看着商贩们与辽国商人讨价还价,大宋的茶叶、丝绸换辽国的皮毛、药材,偶尔还有商人偷偷交易盐铁,虽属违禁,却也没人真的深究。约莫半个时辰后,商队终于准备妥当,跟着其他商旅一起往界桥走去。
界桥是座木质大桥,横跨白沟河,桥面宽约两丈,足够两辆马车并行。桥中间立着一块石碑,刻着 “宋辽界” 三个大字,两边分别站着宋辽的士兵。大宋士兵检查了王三的通关文书,又扫了一眼商队的货物,没多盘问就放行了;到了辽国士兵那边,盘问得更仔细些,翻了翻车上的茶叶,又问了陆野几句,见他回答得流利,王三又在一旁帮腔,也顺利放行了。
过了界桥,就算正式进入辽国境内。桥面另一侧的景象与大宋截然不同,路边的房屋多是尖顶的毡房,偶尔能看到穿着皮袍、梳着发髻的契丹人,正骑着马飞驰而过,马背上还挂着弓箭。
走了约莫十五里路,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往燕京方向,一条往商队要去的地方。陆野对着王三拱手:“王掌柜,前面我就分道了,多谢一路照拂。”
“公子客气!” 王三也拱了拱手,叮嘱道,“往燕京去的路上,最近常有辽国太后派的士兵巡查,公子要是遇到,别硬刚,给点银子就能过去。还有,晚上别在野外露营,尽量找驿站住!”
“多谢提醒!” 陆野点点头,牵着踏雪转向往燕京的小路,看着商队渐渐远去,才翻身上马,慢悠悠地往前骑,他想先熟悉一下辽境的路况,也没急着赶路。
陆野没注意到,在他刚过界桥时,远处的一片矮树林里,正有一队骑兵盯着他的方向。这队骑兵约莫二十人,个个穿着黑色皮甲,腰间佩着弯刀,马背上还挂着弓箭,模样凶悍,一看就是精锐。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正是耶律重元手下将领耶律虎的儿子,耶律烈。
耶律烈这次来边境,本是奉了父亲之命,看看能不能从大宋商旅手里抢些好东西,献给耶律重元,萧太后正着力扶持小儿子,要是能讨得耶律重元的欢心,父亲在太后那边的地位能更稳,他也能往上挪一挪。刚才他正躲在树林里观察来往商队的动静,目光却突然被踏雪吸引住了。“将军,你看那匹马!” 旁边的亲兵指着踏雪,声音里满是惊叹,“这马的骨架、毛色,还有那精气神,比咱们大汗的‘乌云踏雪’还俊!绝对是匹神驹!”
耶律烈的眼睛瞬间亮了。契丹人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对好马的痴迷刻在骨子里,他自小见惯了名马,却从未见过这般神骏的 —— 踏雪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色,阳光洒在马鬃上,像镀了一层墨色的光,四肢肌肉匀称,跑动时步伐稳健又带着爆发力,一看就耐力、速度都远超凡马。
“这马的主人是谁?” 耶律烈握紧了手里的马鞭,语气里带着贪婪,“看穿着像是大宋人,还独自一个人,倒是好欺负。”
“像是刚跟商队分开的,往燕京方向去了。” 亲兵仔细看了看,“将军,要不要追上去?这等神驹要是献给皇太弟(耶律重元手下自认皇位会传给耶律重元,便私下称呼皇太弟),皇太弟肯定高兴!”
“追!” 耶律烈毫不犹豫,翻身上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伤了马,把人拿下就行,要是他肯乖乖交马,留他一条全尸;要是敢反抗,直接宰了!”
“是!” 二十名亲兵齐声应和,翻身上马,紧随耶律烈身后,朝着陆野离去的方向追去。马蹄声急促地敲打着地面,卷起阵阵尘土,黑色的身影在空旷的辽境平原上,像一道快速移动的乌云。
陆野此时正骑着踏雪,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对照着老赵画的地图,偶尔能看到几群牛羊,远处还有几间民房,炊烟袅袅,透着几分宁静。踏雪的耳朵突然动了动,鼻尖轻轻嗅了嗅空气,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像是在预警。
“怎么了,踏雪?” 陆野低头摸了摸它的脖颈,灵力瞬间散开,这一探,顿时察觉到后方有二十道急促的气息正朝着自己这边赶来,气息杂乱,带着强烈的恶意,显然来者不善。
他心里微微一动,却没让踏雪加速。一来,他想看看对方的意图,若是普通的劫掠,没必要浪费体力;二来,他也想试试辽国人的实力,毕竟接下来还要在辽境待不短的时间,多了解些当地势力的战力,总归没坏处。
耶律烈的骑兵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拉近了距离。陆野能清晰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还有契丹人用生涩的汉语呼喊着:“前面的宋人,给我停下!”“把你的马留下,饶你一条狗命!”
陆野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牵着踏雪转过身,面朝着追来的骑兵。阳光洒在他身上,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二十个骑兵,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耶律烈骑着马,在陆野面前三十米处停下,身后的亲兵也纷纷勒住缰绳,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陆野和踏雪围在中间。他上下打量着陆野,眼神里满是倨傲:“宋人,识相的就把你的马交出来!这等神驹,不是你这种宋人能配得上的!要是你肯乖乖交出,本将军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陆野看着耶律烈,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冷意:“我的马,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 耶律烈嗤笑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就凭我是耶律虎将军的儿子,凭我身后这些弟兄!识相的就别反抗,不然,别怪本将军心狠手辣!”
旁边的亲兵也跟着起哄:“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赶紧交马!”“再磨蹭,把你剁了喂狼!”
踏雪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前蹄刨着地面,鬃毛微微竖起,对着骑兵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声音里满是威慑 —— 它跟着陆野多年,早已不是普通的马,面对这些骑兵,竟没有丝毫怯意。
陆野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颈,安抚住它,然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耶律烈,语气冰冷:“想要我的马,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耶律烈看中了踏雪,正好陆野也看中了耶律烈的马铠,刚才这二十几个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耶律烈的马也是匹好马,虽然远远比不上踏雪,但是,这耶律烈竟然烧包的给马配齐了马铠,马匹的防护力大大增加,要是能给踏雪披上,以后要是遇到狼群,就能骑着踏雪杀退狼群了。
耶律烈没想到这个宋人竟敢反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兄弟们,上!把他拿下,别伤了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名亲兵骑着马,挥舞着弯刀,朝着陆野冲了过来。马蹄声急促,刀风凌厉,显然是常年厮杀的老手。陆野一夹马腹,也是冲向对面骑兵,同时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铁枪,这就表示对面的骑兵,今天一个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