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开始前一晚。
绿萍梳洗完,正好费鹰的电话拨过来。
“紧张吗?”他问绿萍。
绿萍这些年大小舞台上过不知道多少,应对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很悠哉地敷了片面膜,“有什么好紧张的。”
费鹰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那想我了吗?”
绿萍沉默了几秒。
费鹰又说:“我想你了,小天鹅。”
绿萍扶着面膜的手微微一动,回了个‘嗯’。
仿佛双方角色互换,费鹰问绿萍之前问过的问题:“‘嗯’是什么意思?”
绿萍也学他:“嗯就是嗯的意思。”
绿萍听见男人胸腔闷出一声笑,尾音带着愉快的味道。
他周围似乎有重型机械运转的声音,绿萍:“你要上飞机了吗?”
“是。”费鹰说,“明天结束了我来接你。”
绿萍说好。
……
同一时刻。
紫菱却紧张得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几天前她还在心里信誓旦旦。
可真到了现在,却觉得也许楚濂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她明天就要去上节目,去面对妈妈和绿萍了。
她们真的会原谅她吗?
会不会给她难堪呢?
绿萍,绿萍她现在整个人都变得跟之前大不一样,一张嘴像是淬了毒,每次都把她说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了节目的绿萍,会不会稍微收敛一点呢。
紫菱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点害怕。
但是如果就这样退缩了,不是太没面子了吗?
不行。
不可以放弃。
紫菱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
加油,汪紫菱。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一定可以用这一片真心,换取她们的理解。
你可以的。
……
翌日。
广电总台的演播厅外,候场室。
为了保证节目质量,导演把紫菱单独安排在一间房间。
绿萍和舜涓,则在走廊对面的另外一间。
紫菱从外面经过的时候,微微探头往里看——
舜涓和绿萍坐在最当中的沙发上,身边热热闹闹围了好多人。
除了舜淞陆颜,还有两个紫菱不认识的人。
一个男人身穿花衬衫,另一个女孩子,一身古典的旗袍,身段玲珑。
她斜斜坐在沙发把手上,从手袋里掏出一小瓶香水。
打开盖子,拉起绿萍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帮她涂了一点。
绿萍:?
魏贺瑶高冷一哼,“这是我的幸运香,给你涂一点增加运气。省得你等下发挥不好,给颜颜丢脸。”
“我告诉你啊,你待会儿可千万别怂,好好给你那个妹妹点颜色看看。”
魏贺瑶一脸恨铁不成钢。
“下次带你去我家看看,我那个继母生的弟弟妹妹,见了我都绕道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哪像你,让你妹害成这样,横幅都拉出来了。”
绿萍毫不客气:“你确定他们躲着你,不是怕被你那眼睫毛戳死吗。”
魏贺瑶一跺脚,小猫跟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
“不过今天你今天这是怎么,改风格了?”绿萍看了她片刻,问。
一改往日又浓又艳、把人往老了十岁化的妆容,今天的魏贺瑶看上去跟之前,仿佛活生生变了一个人。
厚得像城墙一样的粉底不见了,姹紫嫣红的眼影和几乎能把人扇感冒的假睫毛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精致却不假面的底妆,和细细勾勒的眉眼。
只保留了她标志性的红唇。
重点突出,张扬妩媚。
“这妆化得不错。”绿萍说,“倒像是颜颜化的。”
陆颜曾经有段时间痴迷化妆,给绿萍分享过好多自己喜欢的风格和作品。
魏贺瑶被绿萍一说,飞快地看了眼陆颜。
她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单侧纯银耳钉。
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魏贺瑶脸上突然飞起两团红,眼神飘来飘去,欲说还休。
绿萍不解:“怎么了?”
陆颜倚在魏贺瑶坐的沙发拐角的背后,自上而下睨了魏贺瑶一眼。
岔开话题。
“姐,时间快到了,准备走了。”
……
紫菱飞快地退到门口。
近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的那间休息室。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冷清安静得让人窒息。
楚爸爸楚妈妈还在医院守着楚沛,楚濂本就不同意她来,更别提会陪她。
汪展鹏说他公司有事来不了。
紫菱想过是否要找沈随心,但却怕妈妈一见到沈随心,再控制不住脾气,闹出什么别的事情来,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所以,她竟是孤身一人。
走廊里,传来阵阵脚步声,是绿萍他们朝着演播室的方向走去。
紫菱拉开门,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
演播大厅。
灯光亮起,观众席几乎全被坐满。
最中央的舞台上,是一条很长的沙发,紫菱和主持人相隔不远坐在上面。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晓静。”
“相信大家最近都有关注到,新晋作家汪紫菱汪小姐、她的粉丝、和她家人之间的新闻。”
“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汪小姐本人,希望她可以通过今天的节目,一方面和自己的家人好好沟通,另一方面,也向广大喜欢她关注她的读者和粉丝,做一个交代。”
“汪小姐,你好。”
摇臂摄影机缓慢靠近,镜头集中在紫菱脸上。
她的眼眶很红。
那是刚刚孤零零一个人从休息室走来的辛酸和委屈。
“汪小姐,你这是,刚刚哭过吗?”主持人问。
紫菱连忙摇头否认,嘴角上扬,“没有,我没哭。”
可她一开口,浓重的鼻音却撒不了谎。
“哭了也没关系的汪小姐。”主持人递给紫菱几张面纸,不动声色,“毕竟你今天来我们这里,就是想要进行一场坦诚的、开诚布公的沟通,不是吗?”
紫菱一怔。
“对,是的。”她说,“我只是刚刚看见我妈妈和我姐姐,我,觉得好像自己被抛弃了,所以有些难过。”
“虽然我妈妈已经说过,说我不再是她的女儿。”
“但是我的心里,却始终把她当成我最最亲爱的妈妈。”
主持人静静看了她两秒。
“好。”
“那么我们就有请紫菱的妈妈,舜涓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