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脸上的伤心不似作伪。
她是真的真的非常心痛。
绿萍是她喊了二十二年姐姐的人啊。
她们之间的关系,是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筋的血脉相融啊。
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紫菱根本不敢想。
如果不是她为求自救给了楚濂重重一击。
如果不是费云帆当时恰好在楚家附近及时把她带走。
她会经历什么。
她会被虐待成什么模样?
绿萍她,真的好狠啊。
阳光照射在紫菱光洁的脸上。
她的心底却是一片残忍的冰凉。
“费云帆,从现在开始,我和绿萍,不再是姐妹。”
“而是对手。”
“是敌人。”
紫菱一字一顿,咬着牙根。
费云帆沉默了片刻,说:“好。”
“有我在,什么敌人都伤不了你分毫。”
“不仅伤不到你,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替你教训她。”
费云帆早就看绿萍不顺眼。
他自己是有哥哥的人。
不介意略施小计,让绿萍学一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姐姐。
林荫路上。
两个人继续缓缓散着步。
“紫菱,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紫菱:“嗯,你说。”
费云帆却难得显出几分纠结。
“算了,等楚濂出院的那一天,再跟你说。”
紫菱眨眨眼。
……
日子过得飞快。
一晃眼,来到了十一月底。
楚濂第一阶段的心理治疗告一段落。
另一边,泌尿外科的医生们也给出了确切的诊断。
今后,他大概率无法进行正常的x行为。
但如果他愿意,他还是有可能成为一名父亲。
只不过要通过一些其他方式。
楚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简直快要哭昏过去。
儿子受了这种伤,以后还怎么找老婆??
反倒是楚濂想得开,劝母亲:
“妈,咱家又没有什么皇位,哪里就非生小孩不可呢。”
“你看,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被救回来了,你该开心才对,是不是。”
至于别的。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了那些世俗的欲*望。
楚妈妈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抹眼泪。
楚濂只好再劝:
“就算你老人家实在想要儿孙绕膝,不是还有楚沛吗。”
说到楚沛。
楚妈妈抹了抹眼睛,坐直身子。
开始跟楚濂数落613的不是。
一会儿说她是假小子,看着根本不像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
一会儿说她根本不会照顾人,以后楚沛要是真的娶了她,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一会儿又说她明明知道楚沛的心意,却整天装疯卖傻,跟他称兄道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还养着其他备胎。
说来说去,目光又落回楚濂身上。
再怎么说。
也比紫菱强。
至少613没有那么惹不起的娘家。
楚濂无奈地笑笑,提醒妈妈,该去办出院手续了。
楚妈妈结束了喋喋不休。
“妈,等会儿你回家,我去一趟民政局。”
“去和紫菱把证领了。”
……
一切都很顺利。
不出一个小时,楚濂和紫菱的手里,便一人多了一本墨绿色的离婚证。
民政局门口。
二人相对而立。
多日不见,紫菱觉得楚濂似乎哪里变了。
他精神很好,眼神里的光彩重新复原。
跟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了重合的部分。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楚濂问:“家里还有一些你的东西,我没让我妈动。”
“你看看是我回去帮你收,还是你自己过去。”
紫菱想了想。
犹豫:“要不还是你帮我吧。”
那天她亲口听见楚妈妈说的,要她赔给楚濂一条腿。
她心里实在是害怕得很。
楚濂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收好了我告诉你,你可以过来取。”
“或者不想来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地址,我直接寄过去。”
他的温柔和体贴让紫菱有些恍惚。
她怔愣的间隙。
楚濂已经准备告别。
“一个人来的?我打车,要不要送你一段。”
紫菱回过神。
支吾了一下。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楚濂往不远处的停车场看过去。
会发现她那辆小奔驰里,费云帆正等着她。
但楚濂并没有看。
他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那么紫菱。”
“再见了。”
……
紫菱的婚离得顺利。
另一边,汪展鹏却迎来了法院的第一次离婚调解。
调解室。
在场当事人一共三位。
舜涓,家属绿萍,还有汪展鹏。
沈随心最终还是没有跟他来。
甚至没有在法院外面等着他。
现在的她,应该还在陆陆续续地搬着家。
一趟一趟,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蚂蚁。
傻得可爱。
负责调解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性。
她将案件涉及到的材料递给双方后,便开始了今天的正式调解。
汪展鹏早有准备,先声夺人。
他明确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东展这么多年都是他当家,理应归他。
家里现在住的那套别墅,可以归舜涓。
毕竟那套别墅曾经给沈随心留下过不好的记忆,就算他拿到了,也不忍心让沈随心再重游伤心地。
但是舜涓需要补偿他房子市场价格一半的现金。
除此之外,夫妻名下其他所有财产和房产,按照价值,对半分割。
总结来说,就是全部财产一人一半,他还多分了一个东展。
汪展鹏说完。
目光带着挑衅地看过去。
“舜涓,后悔吗?”
他问。
“之前律师明明已经把条件放宽,可你却端着架子不肯跟我谈。”
“现在,我又改变了主意。”
“你没机会了。”
汪妈妈冷哼一声,吐出一句:
“我看你在想屁吃。”
舜涓本人出身名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汪展鹏猝不及防。
粗俗。
真是粗俗不堪。
汪展鹏莫名其妙被骂,语气更添了几分不耐烦:
“我劝你还是接受调解,不要故意拖时间。”
“你人老珠黄没人要,我却还有随心等着我。”
舜涓尖尖的眉峰挑起来一个看笑话的弧度:“沈随心早搬回她那个破咖啡馆住了。”
“等你?鬼在等你。”
汪展鹏又是被怼得一阵胸闷。
“无论我和随心现在是什么状态,都与你无关。”
“我爱她,她也爱我。”
“只要没有你,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
当着调解员的面,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这话说了出来。
调解员心中感慨,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
“汪先生,正常婚姻官司中,过错方稍微让步,也是比较常见的情况。”
“如果您更倾向于调解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出更多财产。”
汪展鹏则根本没把这年轻小姑娘放在眼里。
“过错?我吗?”
汪展鹏指着舜涓。
“我有错,难道她就没有吗?”